安家人里,安生和馨儿互相交换了眼神,没有说话,但能看出彼此眼中的惊诧。
一旁的安二则是有些愣神。
而安大皱起了眉头,他用粗壮的手臂挠了挠后脑,努力思考着。
此时,一阵尖利的女声响起,竟是那安大嫂提出了疑问:“陈大人,那要是小妹把翻找过的痕迹完全复原了呢?”
馨儿有些忿忿不平地小声嘟囔:“哪会有完全复原这种事……”
“这种可能性,纵使极小,自然也是有的。”
陈默轻抬眼皮,和安大嫂对视一瞬,点点头。
他没有往馨儿那边看,因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姑娘此时肯定又瞪大眼睛注视着自己了。
真是的,身为女佣就如此暴躁,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嘛?
“但是……”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陈默立刻补充道:“其他的细节也是疑点重重,就比如这土坑!。”
“土坑?这土坑不就是三妹逃跑时道法留下的痕迹吗?”
安大嫂眼角吊起,疑惑发问。
陈默没有理会,而是对着安二招招手,示意他将手中的银箱放进那土坑之中。
在场的诸位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当安二照做之后,众人才看出些门道来。
严丝合缝,形状,大小,都能对应起来!
陈默微笑着,自信宣布:“这所谓道法留下的土坑,其实正是用来存放这箱银子的地方!”
一开始,他只是根据压痕推断,这个土坑曾经存放过什么四角型的物品,不过具体是什么却一时想不起来。
直到他瞥见了安二怀里抱着的那箱“脏物”,方才恍然大悟。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密室之内会有一个土坑,它并不一定是安生姑娘造成的。”
“事实正相反,它极大概率是安老爷自己挖出来存放这箱银子的密窖!”
“所以说,安生姑娘的犯人身份,并没有那么板上钉钉。”
陈默斩钉截铁地阐述了自己的观点,随后环视面前众人,目光停留在了安生身上。
“接下来肯定有人会问,那假使懂道法的安生不是凶手,那真正的凶手又是怎么离开犯罪现场的呢?”
接连而来的信息如同投石入水,掀起场内一片哗然,交头接耳不断。
安大嫂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她扬了扬手帕,讪笑着说道:
“陈大人,您智力超群,独具慧眼,就别跟我们这小老百姓卖关子了。”
原本愣在原地的安大有些失神,在听见自己媳妇的话之后,也是呆呆地附和上:“是啊,大人,您就别卖关子了。”
这一切都被陈默收在眼中,他再次拍开折扇,这次扇面上那四字迎着阳光,黑得有些耀眼。
他单手拾起半片断裂的门闩横木,递给了身边的安二,吩咐后者将此物传递下去。
“注意看,这横木虽然已经断裂,但是其上有着一圈烧灼的痕迹。而与之相似的痕迹,在那门楹雕花镂空的缝隙之间也有一处。”
陈默在场中来回踱步,摇着纸扇将刚刚的发现一一罗列、解释。
“另外,本官又分别从门沿边上、门楹缝隙中寻得此物。”
正说着,他停下脚步,露出指腹上的灰白色粉末,伸出手,展示给探头来看的人们。
“各位父老乡亲,常下田的老少爷们儿,此物,想必并不陌生吧?”
一个披着宽肩大褂的老汉背起手,眯起眼睛凑近端详片刻,得出一个结论:
“这个是干稻草烧剩下的烟灰末呀!哎呦,这俺们可太熟了,烧这玩意肥田呢!”
一听这话,附近的农家汉也都凑上来仔细分辨,最终都得出了一致的结论——确实是干稻草烧剩下的灰烬。
看见这群庄稼汉的想法和自己一样,陈默更加自信,继续阐述着自己的猜想。
“诸位不妨想一想,昨晚才刚刚打扫过的房间内,为何会出现干稻草的灰烬?又为何在门楹上也具有同样的发现?”
“安老爷十分爱干净,这是安家人的共识。杨阿婆在安家干了这么久,大家都放心地把清扫一事交给她,也说明了她老人家的能力。”
“这是不是说明,这灰烬极有可能是在昨夜杨阿婆打扫完后出现的。而一旦出现在那段时间,就不得不令人怀疑是和凶手有关啊……”
陈默迈步走向院内,最终停在了那一捆早就被他注意到的稻草垛旁,抽出两三根稻草,首尾相连,又将它们缠绕在半截门闩的正中,当着众人的面,用稻草吊起了那半截横木。
“这稻草,便是所谓密室的钥匙。”
随后他拎着这一块横木,走到了门楹之下,抬手指向那镂空的缝隙:
“如果凶手先在屋内用稻草捆住门闩,再通过门楹的缝隙将干稻草的另一段穿出到屋外。随后关上两扇门,在屋外利用稻草把横木吊起,调整位置搭在门闩之内。最后,一把火烧掉干稻草,是不是就可以完成这个所谓的密室了呢?”
一口气说完这些推断,陈默停下来,回头看向目瞪口呆的众人,脸上带着云淡风轻的微笑。
刚刚还在快乐吃瓜的围观群众此时头痒痒的,好像要长脑子了。
不过,这一番话说出来,几家欢喜几家忧,在陈默的刻意观察下,场中已经有人要绷不住了。
他语不惊人死不休,还没等众人缓过神来,就紧接着再次开口:
“并且,我已经找到了本案真正的最大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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