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谢宁安感慨道,满怀歉意地拱手作揖,“徐兄,看来今天要扫你雅兴了。”
徐然倒是无所谓。
修渠灌溉,本就是恩泽当下,福及千秋的好事,他很好奇什么人会在这种紧要关头使绊子。
“无妨,反正都这样了,一起去看看吧。”
两人捎带上一群汉子,进而向西北进发。
挖掘沟渠是为了接引北侧临河的河水,施工点距离稻田并不算远。
两人到达时,由县衙捕头带领的另一批队伍正在隆起的土堆旁歇息。
见了来人,几个扛锄头的农夫振作了精神,从地上爬了起来。
“大人您看,截止到昨天,这里挖了将近两里地,现在居然被填埋得不过一里了。”
谢宁安放眼望去,西北侧的沟渠填埋的满满当当,甚至看不出挖掘的痕迹,脚下沟壑中也埋了不少土,规划好的引水路线就在此处断开了。
“为何有人会暗中使坏,他们难道不希望我们种出粮食?”
听见谢宁安的喃喃自语,守在旁边的县衙捕头立刻见缝插针。
“大人,小的知道犯人是谁了!”
“嗯?”谢宁安饶有兴趣的打量一旁,“说说看。”
“大人您想啊,谁最不想我们种出粮食,那谁就是犯人!放眼整个安宁县,不想让老百姓吃上米的,就只有那些赚得盆满钵满的米店老板啊!”
“一定是他们觉得我们断他财路,所以暗中下绊子,这群人心脏得很!不过大人放心,这要您一声令下,小的立刻前去抓人,对那几个肥头大耳的家伙严刑逼供,就不怕他们不从实招来!”捕头义愤填膺道,握紧拳头在空中狠狠挥了一下。
谢宁安比了个打停的手势,制止了一旁的滔滔不绝。
“这几日我们是日夜赶工,而且填埋得耗费不少气力,他们哪里来的空当和人手?”
“那小的就不知道了。”大失所望的捕头撇嘴摇头,退了下去。
谢宁安眺望远处灰蒙蒙的荒郊,已然不见一丝痕迹,如果是人所为,那这填埋的也太干净了。
他又想起徐然刚刚所说,不由得开始怀疑,是那块活过来的大凶之地蔓延到此处了。
“徐兄,你怎么看?”
“徐兄?”
徐然失神站于荒郊,眼神空洞地望向前方,对谢宁安的喊叫浑然不觉。
周围喧嚣似乎都与他无关,他目眦欲裂,完全沉浸虚实不明的幻觉中。
方圆十余里的黑土松软塌陷,开挖处的沟渠如同在大地上撕开的可怖伤疤,西北侧已然愈合,而在徐然脚下,尚未痊愈的伤口处还显露出粉白色的血肉纹理。
沟渠深处的两侧土壁,恍如乳白色的碎石搭建,两侧伸出的细须正向彼此聚拢。
看样子,这些伤痕过不了多久就会完全愈合。
徐然被幻觉荼毒已久,寻常的异变本吓不到他。
可唯独此次不同,他发现粉白肉皮上的颗粒纹络——那些五边六边形的不规则图案,密密麻麻堆积在一起,居然和璃月宫一众师姐的肌肤一模一样。
“徐兄!”站在沟壑中的谢宁安大喊了一声。
徐然堪堪回神,就见植物根茎般的细须在朝书生身上蔓延。
“滚上来,你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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