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重善只用一天时间便返回巡检司驻地,将华兴人给的银子藏好,然后倒头大睡,先把这两天紧张的情绪舒缓下来再说。
次日一早,苟重善单人匹马,直奔州城,如此奇异之事,憋在心里,实在是难受至极,也不知城中各位老爷作何感想。是变局、还是劫难,苟重善想不清楚,也不想多事,让两边联络上,自己还是当个旁观者更为恰当。
崖州本是一座土城,燕朝初时人丁日渐兴旺,海贼侵犯、暴民兴乱也多了起来,历任主官顺应时势,不断修缮城池,原本土城覆盖新砖,逐步扩张,最终形成一座三面环山,一面朝海的南海坚城,此时已是除琼州府城之外的最大城池。
苟重善才到城门,便有兵丁认出他来,立即上前通报知州张素命令,让他入城之后,立即前往州衙报到。苟重善四下观瞧,州城防卫明显比平常严密许多,城门人流稀落不少,有些许家丁装扮的男子站在街头观望,见苟重善牵马入城,骤然一哄而散,赶往各处报信。
州衙之中,苟重善被带到厢房喝茶,有相熟的下人和苟重善打着招呼,不时问上几句,苟重善总是指指外边正堂,有些事先得向知州大人汇报过,才好传扬出去,现在就搞得鸡飞狗跳,岂不是坏了规矩。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崖州各路要员陆续到场,连平时忙的不可开交的六房吏员都站在院子里,议论纷纷。正堂之上,知州张素居中而坐,堂下首座为通判郭文绍,旁边是学正李树信,对面是两位武将,分别是崖州守御千户所千户陈继统,扬威右营把总孙惟彦。大家将目光齐齐聚焦在苟重善身上,多日焦灼,总算有一个知情靠谱的人站在堂中,能一解诸位老爷的心中困惑。
苟重善此时精力恢复的不错,站在堂中侃侃而谈,先不管大家信不信,总得把事情原委讲述清楚,至于之后的事情,苟重善的想法很简单,能躲则躲,最好是连夜赶回巡检司,就当这几天的事情没发生过。
还没等苟重善汇报完毕,通判郭文绍、学正李树信已是连连摇头,口中嘟囔着无稽之谈,要不是知州张素示意,这二位估计已经起身质疑了。讲到两场战斗的滑稽之处,两位千户大人凝神细听,脸上可是一点笑意都没有,双方实力如此悬殊,暂时妥协总比无端丧命强得多。
等到苟重善将这几日榆林港发生的事情一一道出,堂中顿时乱了起来,郭文绍第一个站出来质疑起来,苟重善也只能耐心解释,别说大家不信,就连苟重善本人,到现在都是将信将疑,这帮华兴人,实在是太能忽悠了。
陈继统问起华兴人的武备,苟重善直接来了个百米之内,百发百中。他们百余人对上人家上千人,要不是华兴人一心求和,他们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活下来。孙惟彦问起巨舟情况,苟重善直言大舟如楼,足有五六十丈,闻所未闻,比之省城番舶更为巨大,小舟亦有十余丈,非我朝大船可比。最紧要的是,诸船均为精铁打造,不置帆桅,于海中行走自如,匪夷所思,却又真实无虚,若说为仙人之物,亦无夸张。
前日报信之人所言了了,大家多有不信,此时苟重善所述信息更为详实,加上其巡检的身份,大家虽有质疑,但也不能全盘否定。只能反复询问,生怕漏掉一丝细节。烽烟燃起已有数日,如果还不能给府城一个靠谱的报告,堂中众人怕是甩不脱失职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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