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的坐在公交车上,斯闻把胳膊肘撑到车窗下边的棱子上,托着腮漫无目的瞅着坐在正前方昏昏欲睡的虞筱阳。

虞筱阳怀里抱着书包,困得眼睛睁地只剩一条缝,但还在倔强的迫使自己清醒,以至于白眼都翻了出来。任谁看了都有些想笑。

原本他还心血来潮的看了几眼白色卷子和资料——毕竟这是用钱买来的哎!可是越看越瞌睡,上边的字母挤到了一起,开始转圈,最后变得模糊……

又不是谁都适合学习!

虞筱阳就这么糊糊涂涂的想着,头一栽一栽,看得后边的斯闻直乐。

“让我看看?”斯闻朝前探身,在虞筱阳耳边问了一句,虞筱阳本就困成了一团,听完他这么说,迷迷糊糊就抬起了手,要把卷子递给斯闻。

斯闻伸手去接,可还没碰到自己手指头尖,卷子就散落到了地上。

“啧。”斯闻以为虞筱阳是故意的,正要不满的瞪他,却看到他的手凭空的抓了抓,最后啥也没抓着,垂了下来。

斯闻忍住笑,从位置上站起来,帮忙去把虞筱阳掉在地上的卷子捡了起来。

好巧不巧,公交车遇上了红灯,司机猛的一刹车,生气的按了几下喇叭,骂了句脏话。而斯闻正要从地上站起来,情急之下随手抓了一把,稳住了。

还好还好,差点摔了个狗爬爬。

“……你干啥?”

虞筱阳一脸懵逼的瞅着用手撑着地,弓着身单腿跪地去拿卷子的斯闻,又惊又懵。斯闻这才发现,原来刚才一把攥住的是虞筱阳外套的帽子。

虞筱阳在睡梦中被惊醒,疑惑的看着斯闻,直到他松开了自己的帽子,才直起身来。

虞筱阳明白了为什么斯闻是这个姿势蹲在地上,他犹豫了一下,腾出一只手去拉他,斯闻拿起卷子拍了拍灰,抓着虞筱阳的手腕站了起来。

又是几声公交车喇叭声,司机一脚油门踩下去,惯性又使人向后倒去。斯闻忙松开虞筱阳的手腕,向上抓住扶手,另一只手不小心把卷子拍在了虞筱阳的胸前,虞筱阳下意识的捂住胸口,却不料捂住了斯闻的手。

“……”

“……”

两人双双沉默,斯闻僵硬的坐回原位,手里捏紧团成卷儿的卷子,望着窗外来来回回的车子,不自觉的抖腿。

很长时间两人都不再说话,虞筱阳觉得车内的热量太高,他甚至以为自己又发烧了。

好久之后,虞筱阳才偏着头问斯闻。

“我想,剪剪头发。”

斯闻庆幸虞筱阳找到了话题,连忙点了点头。

“怎么,现在竟然这么在意别人的看法了?”

虞筱阳突然语塞。

“我一直都很注重……自我外表的管理。”虞筱阳看着车窗上的哈气,一时兴起在上边写字。

(来得及吗——)

“来得及。”

斯闻看到了窗户上的字,小声的说。虞筱阳没有表态,不知是没听到还是不想理他。

觉得为时已晚的时候,恰恰是最早的时候。

只要开始。

公交车又传来了一阵鸣笛声和骂骂咧咧的声音,已经有人在不停的抱怨了。

斯闻把卷子还给虞筱阳,题上边有铅笔画圈的痕迹。

“啧……”虞筱阳接过卷子,看到上边的痕迹就火冒三丈,“你这么优秀,不知道乱画别人的东西是手贱行为啊?”

“我们现在已经是师生关系了,哪儿有这么多客客套套的。”

斯闻大言不惭的回答,拨弄着头发,展示令人羡慕的发量。

虞筱阳翻了个白眼,正想反驳,却被斯闻的话压了下去。

“别光慌着瞪我,你仔细看看卷子上边我圈的圈儿,这些都是关键词,文科生嘛,题多字稠,一个一个字看着多麻烦啊,你要分得清什么是关键字,什么是不重要的废话,这样才能保证题的快,正确率又高巴拉巴拉巴拉……”

虞筱阳渐渐习惯了斯闻的啰啰嗦嗦。平日里身边的人不可能会和自己说这些话,就连妈也不会唠叨这么多,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喜欢听这些话,她害怕自己生气。

正想着,他的手机微信发来了母亲的语音,她问自己适不适应离校的生活,询问和斯闻相处的怎么样。

内容很短,但都是最主要的问题。

而手机另一端的虞母,正把消息删了又写写了又删,斟酌了好久才发出去九个字。

“妈妈相信你,妈妈爱你。”

童年的伤痛是无法弥补的,那会成为一个人一辈子的伤疤,虞筱阳的母亲深知,她内心充满了愧疚,她爱的太小心翼翼了。

她失去了很多,她不能再失去自己的骨肉了。

哪怕……是本不该出生的孩子。就是因为这个孩子,她被死死禁锢到了那个本来并不属于自己的环境,她原本可以逃脱的。她曾抛弃过他,从心底厌恶他,甚至不想看他一眼。

但是现在她后悔了,她希望自己可以用毕生来弥补他。

正当虞筱阳绞尽脑汁在想该怎么回复时,斯闻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看了,该下车了。”

虞筱阳抬头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你居然记得路?”他有些惊讶,这段路其实有点长,要拐好几个弯,自己第一次还是跟着地图来回的,差点坐过站。

“因为我记忆力好呗。”斯闻毫不谦虚,“我可不想再挤到沙发上睡去了,快去请换锁的师傅嘛,大不了,你那头发晚上我帮你剪剪。”

但这个提议却被虞筱阳一口否决,“换锁师傅就在小区附近。到时候请了师傅,你先带着人家回去换锁,我去小区旁边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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