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筱阳茫然的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随着颠簸,摇摇晃晃,他看着车窗外的树一棵一棵向后倒去。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刘露眠给他的母亲打了电话。本来说是要请家长来协商暂时\\停\\\\\\\\课,但是因为母亲要照顾他妹妹,只通了个电话,接受了她的建议。
终于离开了那个地方,虽然是被撵回家的。他的心里有些轻松,但更多的却是茫然。
到哪里不都一样吗?
虞筱阳中午没有吃饭,也吃不下去。
他虽然不怎么说话,但他也有心啊,和其他人一样,都是肉做的。对于那些诋毁和谩骂,他不反驳,多说几句话,又有什么用呢?
继父刚刚给他打电话了,说让他晚上回家吃饭,加班忙,让他自己回来。虞筱阳只是嗯了声,便听见那头挂了电话。
这些,到底是真的关心?还是虚假的言语?
或许就像刘露眠说的那样。他们从来就没把我当回事吧。也是,我只会招人嫌,他们已经有了别的孩子,我还是不要和他们联系了……
正想着,公交车突然猛地一急刹车,虞筱阳的行李箱骨碌碌向前滚去,他一激灵从座上站起来,往前跑去,想要把它扶住。可那行李箱却不服帖,由于里边东西装的太多,轮子一歪,一下子砸在了旁边的乘客。
那人是个女白领,正在低头玩手机,忽然感到脚被东西砸了一下,吓得叫了起来,皱着眉头向后瞪了一眼。
虞筱阳蠕蠕嘴巴,道歉还没说出口,就因为被车子突然发动的惯性向后踉跄,踩到了身后的乘客。
那位乘客是个中年男子,他牢牢抓住虞筱阳的肩膀。由于昨晚打架受的伤,虞筱阳吃痛,连忙挣脱出来,有些紧张,没敢看他。
一抬眼,就看到行李箱被缓缓推了过来,趁着后车门开的功夫,他急急忙忙拽着箱子下车去了。
看着他下车的身影,女白领身边那人问她有没有事,她笑着摇摇头,摸了摸挂了孔的丝袜。
“没事儿,只是吓了一跳。都当过学生,可以理解。“
那名按住他肩膀的男人挠了挠头,小声的问他老婆:“我没用多大劲吧?只是想扶他来着……”
“师傅!下次发动的时候慢一点……”
只可惜他没有听到。
虞筱阳提前下了车,比他原本的目的地早了两三站。
虞筱阳身材比较瘦,一米七几才一百斤出头,他拖着箱子慢吞吞地走在人行道里侧。
学校班级多,为了激发学生们的早读积极性,学校制定了一项规章制度,是本校特有的——一个年级每个班级进行早读音量比拼,检查人员评选出最后几个班级的学生,一日三餐延迟吃饭,缩短吃饭时间,但是班级里进行评选的时候,可以把声音大的和声音太小的分别写到表扬和批评框里,被表扬的人可以正常吃饭,被批评的人继续背黑锅,再缩短五分钟。
没分科前的时候,他所在的班级总是延迟吃饭,自己就像个透明人一样,从来没有班委把自己写到表扬栏里。当时在四楼上课,教学楼和食堂中间隔了个400米的操场,每次吃饭都跟百米赛跑一样,万马奔腾,然后排个老长的队,吃饭就像打仗。
然后虞筱阳索性就不吃了,有段时间他还感冒发烧,老师不给批假,他就只能吃药,连吃饭的时间都省去了,真方便。
一星期瘦了十二斤,太让人羡慕了。
但是出了那件事后,事情就变得恶劣了,每次班级延迟吃饭,他都是那个背黑锅的人。他都快要崩溃了,最后他一生气,早读也就根本不读书了,还爱玩迟到,被值班的老师拦到教学楼外边,自习课随便下座位,就连课堂纪律也不遵守了。
这让“班里大哥”周临溪感到不悦,怎么能有人比自己还不遵守纪律呢!
于是他就每天晚上没事找事找几个人对虞筱阳动手动脚,虽然虞筱阳干架也很不要命,但是谁叫周临溪长得粗枝大叶,加上自己高中不好好吃饭,感冒发烧自己熬,好几次都没打过他。
另外就是,他不想给家里人惹上什么事,打架这事也从来不跟家里人说,拳头落在自己身上总比麻烦撂到家人身上强。
“只会被别人厌恶的人。”
“我认为你活着没有什么价值。”
“跟你待在一起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虞筱阳耳朵里又响起一阵混杂的声音,这种声音总是让他又怒又慌,他想解释,但却不知声音是谁发出来的,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才不是什么烂人。
突然他脖子上有了一丝痒痒的凉意,这才把他从幻象里拔出来。他抬头看,天好像很沉,雾蒙蒙的压下来。
“怎么又下雪了……”
虞筱阳不想再埋怨什么,继续低下头拉着箱子前进。饥饿和寒冷袭上心头,他把羽绒服的帽子戴到了头上,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回家的路还很长,他还要一个人走完。
半个多小时后,虞筱阳终于到了小区门口。他看了看套在冻红的手腕上的表,刚过四点。
他走到大门旁边刷了卡,也没抬头,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引得保安连连看他。
也许是因为戴着口罩的缘故,他总觉得有些喘。
进了自家单元,虞筱阳等了会儿电梯,觉得实在很饿,就心想着回家找找有什么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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