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厚生连忙打躬:“多谢多谢,小老儿多谢李九娘子!”
叶友孝没有听见义父的声音,李九娘那一笑,已经让他整个心都飞起来,在春天的温暖气息里,在温柔的晨风里,在甜蜜的小雨里,他那颤抖的心儿在飞翔。叶友孝确信,这是他穿越以来最幸福的一刻,而这幸福,完全来自今天这位美貌女郎!恰好她穿的桃红衫子,那也是自己最喜爱的幸运色!
如果你说没有天意,那就打死你吧!我叶友孝不信!
叶友孝的情窦开了。他已经找到自己的女人了,李九娘!
虽然不可能。他自己也不相信。
不过单相思不犯法吧?
这时候李九娘已经顿开歌喉开始唱了: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李白的这首《清平调》,咏唱者何止千万人,但叶友孝相信,今天这一曲,肯定是演唱的最美的一曲:那委婉的歌喉像清风习习吹过花园,送来阵阵清香;那清亮的声音像夏日的淙淙小溪,传递点点清凉。每个音符都准准地正好击中听众的心窍,让你的心灵不由自主随着她的歌声颤抖,连听众的意识,都好像被她的纤纤玉指带动,忽而东,忽而西,忽而云端,忽而湖滨。她展露的一颦一笑,让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模仿,她的红唇,她的贝齿,更是让看客们感到癫狂。
叶友孝发现,如果说阿姐的柘枝是一杯烈酒,那么李九娘的缓歌曼舞,就是一杯酸酸甜甜的红酒,让你欲罢不能,只能永远看下去,只能希望自己的人生就在这样的歌舞中度过,不要从这个绮丽的梦中醒来。
唱到最后一句“会向瑶台月下逢”的时候,李九娘忽然飞身跃起,飘逸的身姿好像真的飞向了瑶台、飞向了月亮!待她两手张开缓缓落地的时候,整个棚子里已经寂静无声,众人的呼吸似乎都全部停止了。
李九娘向看客们微笑施礼。
不知是谁迸出了第一个“彩”字,顿时喝彩声充满了叶家棚子,满堂彩!
看客们疯狂了,他们喊着彩,鼓着掌,顿着脚,一起跳着,很多人更是流下了泪水。是喜极而泣的泪水,是感动的泪水,是纯洁感情的泪水!
叶厚生也是一边喝彩,一边心里却五味杂陈。叶家棚子出现了满堂彩,他当然开心。但这个满堂彩怎么来的?他心中很是酸痛。并且看过了李九娘的啭弄,自己这个正戏还怎么开场?插科打诨,怎么比得上李九娘的一根手指?算啦,今天不要弄参军了,免得自取其辱。
李九娘指指看客们笑着对叶娘温说:“小娘子,这就是奴给你的标首!现在你再去回上一圈,且看各位恩官怎生置留?”
叶娘温僵僵站在那里,恍若未闻。叶大娘连忙夺过她手中的陶盆,去向各位看客收钱。才收了一半人,那陶盆就已经满了。叶友孝连忙拿个褡裢上前先装了这一盆钱,叶大娘笑着继续收钱,又收了几乎一盆钱,这才回来。
叶大娘连忙向李九娘说:“多谢李九娘子!不知这许多铜钱,可否给我们一半?”
叶友孝估计了一下,这里的钱至少也有七八贯钱。难怪阿娘想讨走一半,叶家唱戏这么久,何曾想过这么多的收益?
叶娘温却哼了一声:“阿娘,这些钱,让她带走吧。”
李九娘瞟了叶娘温一眼:“你们家姓叶?知道叶贵妃吗?”
叶厚生心里打了个突,连忙上前赔笑道:“好叫李九娘子知晓:小老儿一家先前在汴州,后来又去了蔡州,只因兵荒马乱,这才来到京城。”
他江湖经验老道,并不说明自己与叶娘娘的关系,因为他不知道这李九娘和叶娘娘是友是敌?况且自己所说,也无一句虚假。若李九娘和叶娘娘是好友,那么自可慢慢分说;若李九娘和叶娘娘是敌人,那么自己这么一说,显然与叶娘娘并无关系。
李九娘看看他们几人,正要说话,却听见一个看客高喊:“李九娘子,莫要说闲话了,可否再给我等唱一曲?”
马上有人应和:“就是,我等留在此地,就是想听小娘子再唱啊。”
有人应经据典:“真是如听仙乐耳暂明!小娘子慈悲,再唱一曲如何?”
李九娘两手微微伸开,看客们顿时静了下来,只听李九娘朗声说道:“奴家只在秋水棚子唱戏。诸君有兴趣的,欢迎光临。”
看客们陆续散去,听见有几个在发牢骚:
“秋水棚子,入门就要一贯钱,哪里敢去?”
也有人说:“今日机缘凑巧,居然得听李九娘子歌喉。哈哈,今日晚上,必须小酌三杯!”
李九娘看看叶厚生说道:“今日叨扰,奴家这就返回。至于银两,奴唱戏只在秋水棚子收钱。”
说着款款下台,向那叫四娘的女子招手,两人径自离开。
叶大娘忙说:“多谢九娘子!”
李九娘回眸一笑,走了出去。
叶友孝也连忙追了出去。他只有一个想法:如此佳丽,绝不能让她擦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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