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卢龙腹地岂是能一日千里之地?就算这李从厚有神驹,也并不可能这么快赶到凤翔。
三姐的信上所说,看来是有十之八九。
洛阳这次遭遇的刺杀,真的引起父皇有所动作了。
只是他还是想不透,自己已是被流放凤翔的义子,于圣恩傍身的李从厚,还有什么非除之而后快的理由。
难道,真如三姐所说,父皇为了李从厚真的打算放弃其他的孩子。
即便聪颖谨慎如他,巾帼不让须眉如三姐,父皇却只单单看重那莽撞愚钝的李从厚。
目光再看向李从厚那副嚣张的嘴脸,李从珂由怨生恨。虽说早在被调遣凤翔时,他就明白了所谓义父分给他的‘情分’。只是,当现实又一次摆在眼前,他还是忍不住会愤懑。
凭什么他拼命争取的,这个人并不需努力便能拥有。
要知道,在河东晋阳时期,他就处处都比李从厚做的出色。
越过身前的石敬瑭,李从珂就算明知李从厚撒谎,也只能以自负到怒不可揭的态度,来掩饰自己洞察一切的心思。
“陛下既在洛阳遇刺,又已查明是南鸾的人所为,想必能从江南诸国入到中原,必是往淮南之地途经,再混入凤翔。潞王殿下这次,或该以认真整顿城防了吧?”
石敬瑭这话明着是带着几分讥讽,事实上,李从珂听懂了他的意思。
一甩衣袖,李从珂紧抿着薄唇,只从鼻腔发出一声“哼!”
扭转好硕大的腰带,下令潞王府众人撤退。
李从厚满脸不以为然,余光瞥见那李从珂铁青着脸离开,心里说不出的畅快。原以为父皇密函所提之事有多难解,他还特意调遣了大军中最精锐的将士来驻守城外,就怕父皇所担心的朱赤兵变发生。
可当即他故意与李从珂针锋相对,石敬瑭在众目睽睽之下,可是明显向着他的。
想到此,李从厚还有些得意。
曾经都说他资质不如李从珂,便是白享了这督帅大公子的尊贵,却还中庸的心安理得。
说他愚钝不懂拿捏人心,遇事只知鲁莽出手,五大三粗,粗鄙还不擅言辞。如此陋资,日后定然不能继任父皇依托。
可眼下他初次不以武力服人,便能轻而易举得石敬瑭相护,这还真是很有打了昔日瞧不起他那些人的脸之意。
石敬瑭不听将令的罪名还是要问责的,没等石敬瑭开口,李从厚清了清嗓子,假正经的口吻说到,“咳咳,嗯。”
“敬瑭啊,圣旨中虽未提及你擅动朱赤军,违抗军令转攻杭城,可毕竟本王手中握有父皇所赐宝剑。”
边说,李从厚边得意的看了眼手中利剑。
尚方宝剑,见剑如见君王亲临。石敬瑭又怎不知李从厚这话意味着什么,只是,他还不傻,在没有找到茯茶之前,根本无需与李氏父子撕破面皮。
石敬瑭作揖谄媚一笑,“宋王殿下英明神武,定是深知敬瑭如此作为的目的。”
李从厚闻言,饶是有了兴趣,收起长剑,满脸疑虑。“你不听调遣之作为,还有何是本王不知道的目的?”
“殿下东出凤翔,或北或南,皆是虎狼之战。卢龙燕刘妄想趁我大军入境,暗中联合淮南徐将,欲对殿下大军形合围之势。殿下果敢决绝,先发制人,将那还未集结边北的淮南徐将攻下。眼见我军情势大好,却不知那淮南吴人记吃不记打。敬瑭侥幸参透,吴人因徐将失守,民情被有心人煽动,继而贼心不死,暗中集结于边北诸城。势有与燕刘再勾结之意。”
“你是说,老子大败那徐老儿,不但没有挫了吴人锐气,反而是促成了他们一分为二之后的民心?”
“宋王殿下果然心如明镜,敬瑭只是简概论述,殿下便洞察出微妙细末。”
被石敬瑭这番马屁拍得有些膨胀,李从厚竟开始说话没边了。“哈哈哈,知我者,唯敬瑭矣。”
大手拍了拍石敬瑭肩上,李从厚又夸张的将其揽住,“之前是本王错怪你,好兄弟,且等日后本王高就,绝少不了兄弟你的封侯拜将。哈哈哈……”
石敬瑭面上附和着笑意,目色余光却留意着还未离去的宣旨宦官。
若他猜的不错,此时他与李从厚的一言一行,都会在不久后,传入洛阳皇城宫中。
本还不清楚洛阳那位的意图,真是多亏了李从厚这位‘没救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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