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州市市监局办公室里的四个工作人员当中,骆松涛是最忙的一个。科员小刘主要守着一部电话机,和所有新来的年轻人一样,都要从接打电话做起。另一副主任整天面对一台电脑,所有领导讲话和新闻宣传等写作工作都由他来做,秀才类型的,喜静不喜动。办公室主任唐晓威自然是坐镇指挥的,离副处只差一两步了,是大局长的影子,机会来了到县局干两三年局长,再返回来就是市局副局长。也就是说四个人当中就骆松涛一个人是机动的,跑里外跑,局领导们随叫随到,诸如接待、后勤、职工福利等机关事务几乎都由他来具体承办,这不,今天差十分钟就要下班了突然又被副局长欧阳明叫去,要他一起去开源。

一路上骆松涛的嘴就没有闲过,讲了好多创意性小故事。而欧阳明是想在车上小睡一会的,中午陪省市监局领导吃饭没有午睡,下午一上班就困了,可骆松涛没给他这个舒服的机会,骆松涛担心他睡了司机也跟着犯迷糊,如果那样就危险了,车行高速公路上就如同上帝在玩四驱车游戏一样。

“就如黑道上的人不会轻易招惹警察一样,传销人员也不会轻易招惹市监局的人,这次咱们的人怎么就被打了呢?”小故事讲完骆松涛把话题引到工作上了,谈工作才是正事,这也是表现自己工作能力的一个方式,一个对工作没自己思路的人能力上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经过这几年的整顿,咱们的人应该很注意执法方式了,这次一定是遇上了不善之徒,不过,开源县大中专院校众多,有传销的土壤,开源局今后的日子恐怕不太好过啊。”把欧阳修与王阳明两个神人的名字组合一块的欧阳明常被同事们说额头上长着第三只眼,总能轻易看穿一个人或一件事。

“不管什么原因,这次事件会更加助长传销人员的嚣张气焰,会让他们的胆子更大!”

“所以咱们市监部门必须对这次事件有个强硬回应,不然打击传销这项工作没法开展了。”

“我看也是,不能总把打击传销工作当成市监工作的凉菜吃,这不,一不留神吃坏肚子了。”

“下一步要蒸上吃。”

“是是……”骆松涛刚想笑感觉很不合适,毕竟有多位同行还在医院里住着呢。

车到开源人民医院的时候,朱安起和苏家兴早就等在了大门口,等欧阳明他们下车后朱安起要带他们先去就餐,欧阳明摆摆手说不用了,直接朝住院处走去。

欧阳明一进病房,见陈岩脑袋上绷着纱带手里端着盒饭在吃,这个极具影视效果的特写镜头对欧阳明的冲击还是挺大的,导致一时都不知先说什么话,再看看受伤的其他几位,或躺或坐,身上的制服也散乱成了睡衣样,这种情境下惯常的慰问语就显得太多余了,问一下伤情吧,每个人的伤情都很直观,一眼就能看清楚,而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语,把目光聚在欧阳明身上,都在等这位钦差大臣发言,因为此时欧阳明的话代表滨州市市监局对这件事的态度。

“受苦了,同志们!陆局长本来要一起来看望大家,临时有个急事要处理一下就没走成。他让我今晚将大家全部转移到滨州一院治疗,那边的医疗条件更好些。”欧阳明等于是把他准备说的一大堆话的最后一句说出来了,前面都省略了,这种时候适合说最实在的。

“咱们不用这么胆小吧?真怕了那帮人了?”苏家兴认为转到滨州市治疗是在躲避,人们的伤情还没严重到需要转院治疗的地步。

“不是害怕,是为大家负责,市局直办的案子一切由市局负责。”欧阳明进一步解释了一下。

这时高明强从床上坐起来接过话头:“我们的伤不要紧,关键是一定要把打人的抓住。”

“没错,陆局长已经在和公安部门沟通,一定会把那帮人抓回来的,这是一起恶性抗法事件,这件事处理不好直接影响市监部门的威信和以后的执法。”

这时开源县市监局局长朱安起表态了:“我们县局的人就还是继续留在开源治疗吧,这次也是我们没有配合好,我有责任。”

欧阳明笑笑:“朱局长太谦虚了,是非法传销太猖狂了,已成了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

在一旁和郑和平单独说了一会儿话的骆松涛看了一下时间,发现已是晚上八点半了,他催促道:“欧阳局长,你看咱们是不是该接陈局长和智科长回去了,时间不早了。”

“好吧,现在就出发。”欧阳明说完众人开始动身了。

回滨州市的路上,智鹏程要求直接把他送回家,他想在家里休养,欧阳明不答应,说他要完成好陆局长交给他的任务,安全把他送进滨州市第一人民医院,什么时候出院听医生安排。

一个半小时后,滨州市市监局的两辆汽车开进了滨州市第一人民医院,陈岩和智鹏程刚走进住院楼就被几个记者围住了,欧阳明客气地说医院里边不便接受采访,但记者们还是跟到了病房门口,骆松涛假装无意地站在门口以堵住记者们入内:“我请求大家不要打扰病人休息,至于采访的事明天和我们办公室唐主任联系。”这时其他几位记者都不抱希望离开了,只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记者站着不走:“您好,我是河西晚报的记者陶冶,我报想从一个基层执法人员的角度报道一下这起恶性抗法事件,以呼唤全社会抵制传销,让更多的人……”陶冶的话没说完骆松涛就打断他的话说:“还是明天找我们办公室唐主任吧,他是单位的新闻发言人,今天真的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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