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说,我哪有蹉跎。”华东来不以为然,一脸笑容,“我爱我的摄影,我也爱沈棠。她心里有放不下的东西,我就这样陪着她挺好。爱情,不是必须的。”
朋友无奈摇摇头。
因为美国艺术协会的邀请,沈棠应邀来了纽约。
她的行程排得很满,参加完协会的活动,才有时间独自在纽约走走。
她并不喜欢纽约的车水马龙,但没想到会在街头遇上久没见面的叶仲恩。
两人这样相遇,不禁相拥而泣。
叶老爷子是去年走的。
那时,她来了纽约一趟,在告别仪式上远远地看了几眼后就走了。
后来,听说叶仲文和叶仲恩带着叶老爷子回来东港入土为安叶落归根,她也没有过去见面。
现在这样见到,禁不住内心真是激动。
两人找了个地方,坐着聊了会儿天。
叶仲恩说她现在在纽约大学读书,说她现在日子过得很快乐。
只是没怎么和方念芝联系过,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
关于这个,沈棠是知道的。
她曾经去看过一次方念芝。
自从方杰自首入狱后,方念芝也没再去过叶氏集团。
叶氏集团交给了代运营团队,现在也经营得很不错。
她去别墅看方念芝时,佣人说方念芝每天都不怎么不说话,只是坐在花园里发呆。
她远远看着方念芝的背影,没有上前。
“你呢。”叶仲恩笑着看她,“你现在可是大艺术家。”
“我很好。”沈棠微笑着,“这次也是来参加活动的。明天再留一天,后天就回去了。”
叶仲恩面露可惜:“这么急啊,还想着和你多呆几天呢。”
“还有机会。”沈棠疼爱地摸摸她脸,就像以前一样,“以后多多联系吧。”
叶仲恩点头。
再聊了一会儿,两人告别,各自向不同方向走。
叶仲恩一直隐忍着,终还是忍不住回头追上她:“姐姐,你不想去看看我哥吗?”
沈棠愣了愣,笑着问:“是啊,都忘了问,他还好吗?”
“这几年,他变化很大。”叶仲恩一脸认真,“如果你想去看他的话,我给你他的地址。”然后眼神期待地等着。
最终,沈棠还是要了地址。
回到酒店,她就看着地址发呆。
那一年,她就告诉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现在看着这个地址,她的思绪又重新在翻涌。
终还是没有克制住,第二天大早她就照着地址来到了郊外。
她一边问路一边来到了地址所在的大门口。
她看着眼前这个看上去很像庄园的地方,想要去按铃又不敢。
她叹口气,正打算转身离去,去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
“姐?”
她回头,看见马克出现在不远处。
马克一身休闲,手里还拎着装满泥土的铁桶。
下秒,马克就兴奋地朝她跑了过来:“真的是你,姐。”
“好久不见。”她微笑。
“来看我们的是吗?”马克笑着问。
沈棠不太自在地点点头。
马克收了收笑容:“那我带你去见少爷吧。不过,我建议你远远地看一下,不要让他发现。”
闻言,沈棠蹙眉,不明所以地跟着马克推门进去。
从大门进去,就是一个面积很大的花园。
花园里面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
马克示意她就站在这个角落,不要再走进去了,然后自己往远处走。
“少爷。”马克大声唤,“你要的这个土来了,你看看行不行。”
沈棠呼吸一紧,然后就看见叶仲文缓缓出现在自己视野里。
他的侧脸还是那样好看,头发变得比以前更短一些,穿着休闲的针织毛衣。
只是他不是走着出来,而是坐着轮椅。
他灵活地操控着轮椅,过来接过马克的桶,然后带过去一张室外操作桌边,用花铲将泥土铲进花盆里。
阳光散在他的身上,令他整个背影都显得特别柔和。
似是一个陌生人,没了她所熟悉的傲气和冷竣。
不,这不是陌生人,就是她熟悉的那个叶仲文。
她紧紧盯着叶仲文的轮椅,整个人仿佛都碎了,捂着嘴夺门而出。
她不能相信,蹲在角落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不一会儿,马克出来,赶紧过来扶她。
沈棠觉得自己脑子很乱,直接落荒而逃。
她回到酒店,想把刚才看到的一切都忘了,但她忘不掉。
她给叶仲恩打去电话。
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仲恩告诉她,当时叶仲文醒过来就发现腿废了。其中一个弹片留在了他的脊柱里,所以他残废了。
叶仲文为了不让沈棠知道这事,就发了那条长消息。
听完这些,沈棠心揪在一起,痛到一时间无法呼吸。
她竟然不知道,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她要是早一些来看他,就会发现的。
“姐,对不起。也许我不该让你去看他的。”叶仲恩在手机那头带着哭腔道歉,“但是我真的忍不住。我哥他,太傻了。他就是希望你可以幸福。”
沈棠挂了手机,没有哭,只是坐着发呆。
她彻夜未眠,把回程的机票退了,然后再打给叶仲恩,让她帮自己去和叶仲文说,说她刚好在美国,无论如何想见一面。
叶仲恩照办,过了很久才回复说,叶仲文答应了。
这还是她劝了很久的结果。
沈棠将自己好好打扮了一番,重新来到叶仲文的住处。
马克早早在门口候着。
“抱歉,昨天就那样跑了。”沈棠先说。
马克笑着摇摇头:“没事,我理解。少爷坐在沙发上等你呢,他说让我告诉你,他摔了一跤,腿骨折了。”
沈棠点点头,轻步进去。
屋子里收拾得很干净,还点了好闻的熏香。
见到叶仲文的那一刻,两人都似木头般,僵在那里。
三年的时间,却像隔了半辈子。
有一种无声的痛感在心里蔓延。
沈棠努力保持着不知情的微笑,指了指他的腿,先开口说:“听说,骨折了,又是膝盖旧伤吗?”
叶仲文眼角泛着红,笑了笑:“早知道要见面,我一定注意小心。抱歉,不能站起来迎接你了。”说完,示意她过来坐。
沈棠过去坐下,看着他一身休闲的打扮,调侃说:“以前很少见你这样穿。”
“挺土的是吧。”叶仲文笑。
她摇头:“适合你,很好看。”
说完,两人看着彼此,仿佛空气也跟着凝固。
沈棠看着眼前熟悉的眉眼,似乎一切都没变,但一切又都变了。
叶仲文眼中凝着闪亮的光泽,笑着问:“怎么样?这几年好吗?”
沈棠笑着点头:“很好。我现在可是很有名的陶艺大师。”
叶仲文也跟着点点头:“听说了。king的业务还正常运转着,前段时间还提议想请你做一个展。”
“那你怎么不联系我?能和king合作可是一种荣誉。”
叶仲文微笑:“好啊,那到时候我让手下的人联系你。”
沈棠点头,然后说:“你的花园打理得真漂亮,都是你弄的吗?”
叶仲文点头:“闲来无事,就弄弄这些。”
“你提前过上了我曾经想要过的生活。”沈棠笑着,脑子里浮现出自己曾说过,想要一个这样的花园,像这样安静地过生活。
听到这话,叶仲文微笑:“这样的生活很适合我,要是早知道这样的生活也不错,我应该早一点提上日程。”
说完,他看着沈棠的眼神里写满了感慨。
意识到这有些失礼,他赶忙垂眸,将眼神收了起来。
“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沈棠禁不住说。
听到这话,叶仲文重新抬眸看她,温和地笑:“是吗?”
沈棠点头,又问:“开心吗?现在你的生活让你开心吗?”
“开心。”叶仲文不假思索地回答,连笑容也变得刻意,“不要记挂我,我真的过得很开心。”
沈棠点头,主动说:“你也不要记挂我,我也很开心。华东来他......对我很好,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只见叶仲文愣了愣,然后说:“那恭喜你啊。”
“嗯,谢谢。”沈棠笑着又点了点头。
“婚礼我不一定能去观礼。”叶仲文红着眼表示,“但你放心,礼一定到。”
沈棠手心紧握成拳,点点头:“谢谢你。”
“祝你幸福。你也一定会幸福的。”叶仲文微笑着,声音不禁颤着,眼睛里却是盈满了泪水。
“我会的。”沈棠说完这三个字立马站起身来,“那......我就不久留了,还要去赶飞机。看到你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以后......多联系,多聊天吧。你知道的,我的好朋友不多,别不理我。”
快速说完,她就要逃了。
她知道再留下去,她的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她转身要走,叶仲文还是忍不住说:“等等,可以再抱一下吗?”
沈棠眼底一热,不发一语,转身快步过去,伸开双臂紧紧地拥住了他。
她紧咬着唇角,努力保持着最后一分镇定,贪婪地拥抱着这熟悉的体温和气味。在心里祈祷,时间就此打住好不好,就在这时候停止吧好不好。
叶仲文紧闭着双眼,久久不愿松开手来。
直到一个金发美女出现在客厅,亲昵的唤着“honey,你的朋友吗?”
听到这声呼唤,沈棠猛然惊醒,思绪也跟着回到了现实世界中。
她松开叶仲文,叶仲文对着金发美女笑着伸出手来。
金发美女过去和他亲吻,又和沈棠亲切地打招呼,宣示着自己特殊的身份。
寒暄了几句,沈棠对叶仲文郑重道了再见,走了出来。
马克跟上她,小声说:“姐,别误会,那金发姑娘不是少爷女朋友,也是少爷安排的。”
沈棠没有停下脚步,含着泪笑了笑,边走边对马克说:“别告诉他我知道,好好照顾他。”
说完,出了庄园大门,踏上了返程。
回东港的路上,沈棠想了很多。
她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
经历了这么多,她也明白了一些事。
以前她总说叶仲文不懂怎么去爱一个人,其实她也不懂。
现在,他们仿佛都懂了,但是越懂就越无法再在一起。
她知道时间会治愈一切,总会释怀的。
她回到东港,回到正常的生活之中。
但是总觉得心里某处缺了一块。
某天,她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从没有给对叶仲文的这份感情做个终点。
于是她去了很多地方,很多和叶仲文有过回忆的地方。
最后,她不知不觉来到了曾经藏着她最大秘密的地方。
她走进图书馆,找到那个曾经放满秘密日记的书柜。
那些写满了不少人秘密的日记仍完封不动地放在那里。
她寻着熟悉的痕迹找到了其中几本,依着书柜旁边坐下,开始翻看。
她曾经写下的那些话语,幼稚又真势,全是她曾经对叶仲文最纯粹的爱意。
不知不觉,翻到她最后的落笔。
在她的笔迹上,那赫然出现的字迹令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认识这字迹,滚烫的泪水跟着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
(沈棠,明知道一切已经来不及,但我仍想拼尽全力抓住你。)
(我爱你。)
(叶仲文)
......
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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