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老太太或许是一路走来造的孽太多,给寺庙捐的钱也多。

因此她的待遇也是独一份。

不仅有僻静的单独小院落,有小厨房单独开灶为她准备斋饭。

就连寺庙的主持和高僧都会轮流去她的院子给她讲经,陪她参禅,帮她悟道。

我去了之后,连进院子的资格都没有,还跟上回一样在院子外面等着。

老太太并不肯轻易见我,派人来打发了我几回。

我固执地一直等,直到天黑,福婶亲自出来劝我离开。

“老太太这次是闭关参禅,只见佛家人,俗人是一个不见。四少奶奶,您请回吧。天黑不安全,我让保镖送您下山。”

福婶劝得恳切,安排得也妥帖。

我被厉南驰一连折腾了两晚,腿本来就打不直,爬上山后又站了好几个小时。

人虚到不行,腿刚一动,脚踝就软了。

眼见着就要跪下去,福婶急忙扶住我,“使不得,四少奶奶这一跪我可受不起。”

我抓着福婶的手使劲掉眼泪,“福婶,求您,我没办法,我都找了一圈了,我是真没办法了……”

福婶十分为难,“可老太太说了,俗人不见!”

她这话还没落地,厉南驰就来了。

仿佛没看到我俩似的,他径直闯了进去。守在门口的贺家保镖没一个敢拦他。

福婶的老脸一红,我哭得更伤心了:

“厉表叔都能进,福婶您再帮我求求情吧。我弟的病真等不了。”

她叹了口气,走了进去。

不多时,她就出来了,领我进去。

刚靠近老太太的禅房,还没来得及脱鞋,就听到里面传出争吵的声音。

老太太气得嗓音尖锐,还砸了东西:

“你为个不值钱的小贱人就来跟我闹?我又没要她的命,不已经把人给你囫囵个的还回去了?”

“她不就是不能生了吗?难道你还想在婚前弄出个孽种来?”

骂的明明是阿瑾,我的心却颤得厉害。

在厉老太太的心里,我跟阿瑾都是一样的“小贱人”吧?

她不想阿瑾生孩子,就摘了她的子宫;

她想让我生孩子,就逼我和贺祈年洞房。要我讨好他,喜爱他,跟他绑定在一起。

“大姑!”厉南驰的声音低沉肃杀,带着彻骨的冰寒,“我女人生不生,由我说了算。”

“没有下次!否则——”

福婶带我打开门进去的时候,正看到厉南驰徒手捏碎一只精致的瓷杯!

碎瓷片扎进他的手掌,鲜血成串的滴落,在纯白的汉白玉地面上染出一片刺目的血红。

厉老太太心疼得失声尖叫,“小驰!你干什么?”

厉南驰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手轻轻一抛,将那些染血的碎瓷片扔到厉老太太的脚边。

老太太的眼皮重重一颤,饱经沧桑的眼神里晃过我从未见过的惊慌失措。

厉南驰是她最钟爱的侄子,是她最大的骄傲,也是她不可触碰的软肋。

“大姑,您记住了!没人能动我的人,您也不例外!”

厉南驰说完就走。

从我身边经过时,与我的视线没有半点交汇,仿佛我只是一团不相干的空气。

可我知道他是在保护我。

为了我,他能跟老太太把话说得那样重,还不惜损伤自己徒手捏碎一个坚硬的瓷杯。

如此决然的表明立场,就是为了日后有一天老太太知道真相时,不敢轻易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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