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真不愧是陈大学士,通身皆是读书人的风骨!”殷元被温娇带得也阴阳怪气起来,当即鼓掌喝彩,“那么,我们再商量下这亏下的六百贯该怎么补上?毕竟陈大学士细皮嫩肉,想是挨不得这欠债不还的板子的。”

陈光蕊徐徐吐出一口气,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说出了彻夜苦思的方案:“我在城西郊外置有田地五十亩,甚是肥沃,市价大概也有两千五百贯。除填补亏空外,余下之数便当送给令姊将来再嫁的添妆吧。”

素心回忆了一下:“那五十亩地的原主犯了事,家人急着脱手,价钱压到了一亩二十贯出手的。”

本来陈家人口简单,过得再大手大脚,有陈光蕊的俸禄在前面顶着,不至于才几个月的功夫就耗去殷温娇四百贯。还不是陈光蕊见这田地实在便宜,急着买下,一口气在账上支走了一千贯,才欠下了这许多亏空。五十亩地,乍一看少了点,实则已够八口之家的农户一辈子吃用不尽。要陈光蕊把这五十亩美田原封不动地送给温娇,跟割去他一大块心头肉没什么区别。看他此时和死人一般的面色,素心十分解气。暗想:早就说了,这样不顾念夫妻情义的男人与死人有何不同?小姐早该立起来,给他点颜色看看的。

然而温娇可不准备就这样轻轻叫陈光蕊糊弄过去,当下掩口而笑,露出了一双寒水似的眸子:“买的时候只是一千贯,抵账时倒涨了两倍多,陈大学士虽属儒门,这坐地起价的商家手段倒是纯熟。”

殷元也不屑:“区区五十亩地,不零不整的,还在城西郊外,离我们家的庄子太远。专门放一房家人去管着不值当,租出去收账又还得跑大老远去收。这么麻烦,谁稀罕要你的。”

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看的就不仅仅是价值,还有管理的便利程度。哪怕是在往日,只考虑到距离,陈光蕊所说的这地也不在殷家扩张名下田庄的考虑范围内。况且殷家属陈郡殷氏,自东汉时便出过谏议大夫,自魏晋以来更是世代显赫,四百多年的积淀,怎会因为几十亩地的赔偿,就放弃给自家嫡女报仇出气?传出去不得叫其他家笑话上几十年。

“何况,我阿姊在家时,光份例内的胭脂钱,一年就有一百贯。陈大学士,就算把你那地顶格算成两千五百贯,扣除你欠下的亏空后,统共也才剩下不到两千贯。这就想抵偿我阿姊三年的吃穿用度,你在寒碜谁?”殷元黑着脸。

这姐弟俩一唱一和,是真想要他的命!陈光蕊怒道:“那不如世子往衙门递一纸状子,把我锁去领杖刑好了!”

殷元从善如流,当即准备起身就走:“既然陈大学士执意如此,那不如就这么办吧!”

状纸他早就让门客写好了,这会子正在怀里揣着,正愁没有拿出来的机会。

“慢着,万万不可啊!”有些哆嗦的老迈声音传来。温娇抬眼,见陈光蕊的母亲张氏夫人一手拄着紫藤拐杖,一手被李阿蛮搀着,大步流星地走进厅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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