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槐的手在袖子里悄悄握紧:“我以为我做得天衣无缝……你是怎么发现的?”
冯葭声音淡淡:“苦梵死的时候,我没有怀疑你,但是另外两个人死在了河边,而且现场还丢下了一件袈裟,就像假静悟说的,如果凶手真的是他,怎么会留下如此关键的指向性证据,好像在告诉所有人,人是他杀的!”
松槐哼了一声:“或许,是申石的障眼法而已呢?”
“那这个障眼法未免太拙劣了,不是吗?”冯葭眯了眯眼:“后来我想,除了假静悟还有谁有动机杀他们呢?便只有你了。”
“当然,还有其他两个证据指向你。”
“第一,那天你跟我说,你看见一个黑衣人从屋顶上飞过去,你追着他进了一间密室,而后看到假静悟把他给杀了,尸体拖行至红椆木边吊起来,可是我们赶到的时候那个苦梵却不是穿着夜行衣,而是白袍!假设是假静悟将他的夜行衣剥下,那么他穿在里面的白袍应该是干净无暇,可苦梵身上那件白袍却斑斑血迹,从衣服上血浆喷射的形状来看,他被人用锥子刺入颅骨时,穿的就是这件白袍,所以你说谎!”
“真相应该是,你早前便发现了那个密室,你藏在必经之路上,等苦梵过来杀死了他,并将其拖到红椆木前,将他摆成诡异姿势。”
冯葭喝了口茶道:“第二个证据,是那三个人头顶的伤口。能造成那种伤痕的,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凶手拿着锥形武器,从树上落下,插进受害人颅骨内,”冯葭的目光转到松槐身上:“我见过你的武功,有一招就是从天而降的剑法,只不过你怕暴露身份,使用的武器是锥子!”
顿了顿,冯葭微微叹口气:“或许不能叫锥子,而是用冰制成的锥形武器!我那日让你跟着小沙弥去打水,你自然看到了水源旁边有一个座冰窖,所以你入山那日便潜入了假静悟的房间,偷走了他的东西,顺带拿走了那件百衲袈裟!”
“而我二哥之所以到处找不到的凶器,实际上就在他眼前!就是那件百衲袈裟!你把那件袈裟拧成棍状,并放入冰窖中,将底部削尖,而后从树上落下,将受害者一击毙命!等冰化成水,你再抛到河中,用来诬陷假静悟,一箭双雕!”
“你杀了他们,且将他们的尸体伪造成诡异佛像的样子,就是为了把所有罪证都推到假静悟的头上!”
冯葭想到那一晚红椆木下,在看到苦梵的尸体的时候,申石脸上的震惊,那不是伪装,而是惊愕。
他大概是猜到当年李家有可能有漏网之鱼,回来复仇了。
“可惜,还有一个人不知去向!”松槐并不否认,她的每一步计划和安排都与对方所言别无二致,她的目光沉下去:“那个人叫屠行,十八虎将之一,十年前他杀了我养父一家,便与其他人分道扬镳,十年间渺无音信……”
“屠行……”
冯葭喃喃念道那个名字,忽然扬眉笑了一下:“那是他之前的名字,他现在的名字,叫萧军。”
“萧军?”松槐瞪大眼睛,这个名字无比熟悉,“哪个萧军?是那个谢府那个……萧统领?”
冯葭点头,“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萧军肩膀上也有一个黑色图腾,跟申石分开后便杳无音讯,是因为他入了东宫,太子麾下!后来他听从太子潜伏在谢府。”
“这怎么可能……”
松槐想到萧军的那张脸,觉得不可置信,她竟然和杀父仇人共事了半年而不自知!
“我没必要骗你,”冯葭将那杯茶饮尽,“而且萧军入府三年,除了我一定还有其他人见过他肩上的图腾,你大可以去问。”
谢兰昭竟然如此笃定,那便是八九不离十,松槐只觉得鼻尖一股酸意涌上来,怎么也止不住,她觉得可笑又可叹,命运啊,竟然叫人如此捉摸不透!
那苦寻的仇人就在眼皮子底下!而兜兜转转,她的仇人竟然早就被谢兰昭用计杀死了!
松槐心中泛起大仇得报的快意,十年了!她没有一日不幻想着这一天!
半晌,松槐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只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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