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国,曜石城。
在决定要去昆国后,兰陵便马不停蹄,回到了曜石城找徒湖问清来龙去脉。
林青离开曜石城没几天,坤达明贵便派了‘律楠威’和‘徒漾’前往昆国首府‘立昆都’,说是例行出使交流,可徒湖却得到消息,律楠威还带去了国印夫使‘元启时’亲拟的另外一份出使文书。目的就是要借鉴羽国新贸的模式,与昆国达成合作。
徒湖住所,古水居。
兰陵笑道,“这么说还是章水之的功劳,悄悄告知了你此事。”
徒湖说道,“羽国回来后,章大人在国印司官升一级,接触到的消息也比以前灵通了。”
“以章大人的本事,恐怕不止灵通了一点吧。按他的性格,放弃了一贯的明哲保身,愿意帮你,想必是出于真心了。”
徒湖点头笑笑,喝这下一口茶后,若有所思。
自入官场,阿谀逢迎的人,敬而远之的人,他都见识过了,也并不在乎。但自己毕竟根基太浅,只一个林青,一个章水之,远远不够。
徒湖暂且收敛思绪,说道,“下三方官吏调动我是说不上话的,他想来羽贸属恐怕还不是时机,暂时留在国印司....也是好的。这次多亏了他,我才能及时派了路辰过去,以作应对。”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兰陵笑道,“他本事大,若是能安心留在你身边,一定锦上添花。”
徒湖点点头,道,“他和郭竹扮成一对经商夫妇,已在立昆都安定下来,你到了那里可以联络他。前几日我刚收到他传回的书信,说律楠威已在昆国使馆安顿下来。至于你所说他身边的人被刺杀....我还未听说。”
“五族的消息应是不会错的,苗尔既然亲自前往,可见此事非同一般。”
“若没有国主授意,元启时定不敢安排律楠威带着另一份文书前往。这些准备,都是在徒、占两府准备大婚事宜期间进行的。如果五族昆国那边真的出了事,这事情怕也就瞒不住了,该知道的人早晚会知道。”
“这个律楠威....究竟是什么号人物?”兰陵突然切入正题。
“他是史文院掌事官员‘律易卜’大人的儿子,现任‘国印司’左文侍,跟右文侍‘孔离’一起,负责国印司一干事务,是国印夫使‘元启时’的左膀右臂。”
“这律楠威...竟然跟他父亲的官职一般高?!”兰陵有些惊讶。
“确实!律楠威这个人...很不简单!他能文能武,年纪轻轻就受国主赏识,接连提拔。不过,他为人处事实在阴狠。有些事,连律易卜也看不下去,所以他们父子俩的关系很不好。”
徒湖很少如此直接地表达反感,他语气虽平淡,字里行间也听得些他对此人的厌恶。
兰陵问道,“看来....你也不喜欢他?!”
徒湖吹吹茶,提到往事,“我徒央兄长在世的时候,这个人屡屡与兄长作对,手段毒辣凶狠,不留后路。听闻,他父亲的妾侍和腹中孩儿,是被他活活烧死的。只不过,律易卜就他一个儿子,此事被压了下来,府中人也不敢再提。可那件事后,律楠威也从律府搬了出来,父子俩除了上朝,再不说话。”
徒湖讲述得平淡,对此人行径一幅见怪不怪的样子。兰陵却听得心惊,诧异道,“这!这不是连畜牲都不如嘛!”
“他认定那妾侍害死了自己母亲,就下了毒手。此人暴虐,眼里容不得沙子。只要是妨碍他的,即使是他的父亲,都未必手软。”
兰陵惊骇道,“这样的人渣,竟然在朝中位列高位!”
徒湖笑笑,“倒也不是全无优点。他对国主忠心不二,对他的妹妹也十分疼惜。”
“妹妹?”
“没错,他妹妹名叫律楠音,是离石城主的侧妃。”
“国主派这样的人去昆国,对你何意呀?”
徒湖不停摩挲着茶杯上的图案,静静看着杯中轻漾的茶液,说道,“我猜不透国主此举的真正用意。若是昆国官贸也能新定,对石国自然有利。只是派了律楠威和徒漾...若是真的让他们功成,回国后必然打压我...”说道此处,他突然笑道,“好在路辰在那,如今你也要过去了,我便可放心一些。”
“事不宜迟,我明日就出发。”兰陵又想起一事,犹豫着说道,“对了,我在一直在调查君漠青的事情...”
“哦,那可有收获?”
“还没有,但机缘巧合下,却...却了解到一种名为食脑蔓的药材。”
听到这几个字,徒湖神情复杂,缓缓说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可还回忆得起一些当时的细节?”
徒湖眼神带出一瞬苦涩,喝茶掩饰后,他说起六年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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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岁的徒湖已经许多天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了。不仅如此,府中人看他的眼神也很奇怪。
家中长母,将他叫到身边,面无表情说道,“徒湖,你母亲的罪名已经查实,她毒害康小母。国主已经下令...”
徒湖带着惊恐,哭道,“长母!我母亲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她那么善良,还时常教导我...”
长母打断他,严厉道,“她自己已经认罪了!毒死康小母的药,是她从昆国带来的陪嫁。听说那药材名贵至极,非高超医者根本不知道如何使用。就连咱们国殿的医官都不懂那药的药理。可谁人不知,你母亲的医术远在医官之上,试问整个石国除了你母亲,还有谁懂得用此毒害人?国主命人遍查医典,才在一本古记中寻得了线索。那药本是治疗肺肾虚损的,但若给孕妇长期食用反倒会令肾脏肺腑难以承受,渐亏而亡,就连腹中胎儿也会滑落。你母亲想借此谋害康小娘,谁知那药处理不甚,竟变成可食人脑的毒虫,这才露出了破绽。你母亲,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徒湖跪坐在地上一语不发。
他是个聪明敏感的孩子,猜测父亲既让长母告诉自己这个结果,或许是信了这件事而怨恨母亲,甚至都不愿意再见到他这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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