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漫无边际的黑暗,如同一个无底洞里一双黑色的手将乙兮的灵魂往下拽。
所以,现在是怎样?是要下地狱吗?乙兮不受控制的往下坠,明明没有身体,感觉却格外灵敏。
乙兮自认为不是恶人,纵然在行动中刻意将身份做了部分隐瞒和修饰,但她从未伤人。即使是这次行动,行动的初衷和目的也只是为亡者讨个公道,让施难国直面和无法否认自己民族在历史发展中做过的恶行。即使是行动最后面临危险面临死亡,她也没有一丝犹豫,她毅然的以身喂毒,将不可控的MIC与外界隔绝。
她这样的人,虽然没有亲人没有挂碍,可是,她也不想死啊!国家培育了她那么多年,她还没来得及好好发挥自己的能力、没来得及报效祖国,没来得及踏遍祖国的天南地北东海西漠,没来得及绽放属于自己的人生……一切却已经结束。
可是现在是要怎样?是要将她堕入无边地狱之中吗?乙兮自嘲不已。
“嗡……”刺耳的声音久久回震,灵魂如同跌入火坑,炽热的火焰自四周袭裹而来,在灵魂将要被灼灭的时候,一股冷风吹过,柔柔的拂进灵魂深处。须臾之间,冷风温度速降,周遭寒冰四起,牢牢的将灵魂禁锢在冰冻之中,在灵魂将要被凝毁的时候,一股暖风吹过,轻轻的拂进灵魂深处。然而眨眼之间,暖风温度骤升,炽热的火焰再次自四周袭裹而来…...如是反复……
是入了地狱无疑了!周遭温度平衡下来后,乙兮终于得了宁静。这宁静里,她茫茫然睁开了眼。
四周漆黑,只有东南角上方留了小小的窗子。严格来说,那并不是什么窗子,那只是一个为了让这个空间气流交换的换气口。这个换气口开的地方完全不符合人类居住的条件,它在整个屋子的东南角的天花板上,天晴漏光下雨漏雨。
这里是...…许沅呆着的地方?可自己已经死了,又是如何有梦如何入梦?还是说,这是许沅的梦,自己是她梦里的对象?是自己入了许沅的梦?乙兮暗自揣测。似乎是梦境的原因,乙兮本已受损的感官系统全部恢复到以前,甚至...她略带近视的眼睛也格外好用,是她从未体验过得清明。
“嘭...哗...”老旧的木门被人从外边略带着急的撞开,门角扫过一地的水哗哗作响。
乙兮这才看见满室的雨水,上边浮着青黄参半的树叶,叶片如同被野猫撕扯过的棉絮,叶片发烂碎裂,只有主脉仍支棱着。因为被外力搅动,满屋子滞在墙角滞在许沅身边的树叶随流波伏动,一室恶臭。
“小姐...”来人愕然,没有想到开门是这番光景。不及诧异,双泪如断线的珍珠自眼眶翻涌而出。
许沅斜歪着头,目光呆滞的看向来人。
——后颈部转动压迫着呼吸道,面部稍倾眼睛由下而上斜吊,姿势诡异呼吸艰难。乙兮因为这个动作而心生冰凉,她意识到她就在许沅体内,她因为许沅动作而动作,感知着许沅的一切,独立却又受制于许沅。独立的是她的思想她的意志,受制的是她和许沅共享的许沅身体。现在,许沅是许沅,而乙兮既是乙兮又是许沅。
“呃,呃!”不过眨眼之间,许沅已认出来人,她焦急的低促着,迫切的声音自喉头如临险的野兽沉重而无奈。
“我不走。我今日来了,要么带小姐离开,要么带小姐一起死,我不要小姐这样活着。”
“呃,呃!”走,走的远远的。她不要谁来救她。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她许沅的牢狱,是用来羞辱她折磨她的地方。这个白若是母亲留在她身边的人,也应是最衷心最真诚待她的人,她许沅被旁人挑唆离间疏远白若,将白若潦草打发了去守扫祠堂,后来便鲜少有交集。幸而有这份冷落,所以这孩子现在还能活着!可是,她不该来也不能来,这个人间炼狱,旁人怎能说进就进说出就出,无非是申氏交代了下来,任何想要救她许沅的人,大可开了门让她进来,反正来了,也就别想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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