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斋不是有几位男供奉吗?或可将这少年引荐给他们。”道袍女子深思熟虑一阵子,咬字清晰的建议道。

宫装女子失笑:“他们呀,已被斋主辞掉了。”

“为何?”

“调戏宝玉斋女修。”宫装女子漫不经心笑道。

“不知羞耻,既然当了宝玉斋供奉,该紧守道心。”

“你家也有一位男子供奉,何不带这少年拜入他门下?”

道袍女子足足思考了一柱香,瞧着赵蟾来不及换下妖血干涸的衣服跑进遮草巷,字字分明的说道:“若是叫馆主知道了,必饶不了我。”

“蘅芜馆的馆主确实……确实如传闻那般情系一人。”宫装女子仰慕道,“我们宝玉斋却是常伴青灯古佛,近乎寂灭了情欲。”

道袍女子看着她戴的九龙四凤珍珠冠:“倒是不曾问过你,这身后宫礼服是从何处得来的?”

“西唐国皇宫,我为皇后念了三天经文祈福,她送予我的。”

“莫非她不知这身礼服存了西唐国一年的气运?”

“知道。”

道袍女子皱眉,仔细斟酌着话语:“皇甫长秋,你是走了狗屎运?”

身穿皇后礼服的皇甫长秋反唇相讥:“怪不得蘅芜馆的湘云榜没你荀岚的名字,凭你的刀子嘴修练一万年,蘅芜馆也不许你登上湘云榜。”

荀岚抖了抖拂尘,用半盏茶的功夫想好要说的话,她笑道:“幸亏我没登上湘云榜,如今榜上有名的蘅芜仙子皆成了他人围猎的羊羔。”

皇甫长秋实在不愿跟荀岚斗嘴,她说话慢吞吞的,慢就慢吧,说出的言语又惹人生气,所以荀岚在蘅芜馆人缘极差,唯有宝玉斋皇甫长秋一个不算朋友的朋友。

两人在西唐国的枫州城偶遇,一路相携专找些人迹罕见之地游山玩水,走走停停,于日落前到了游居镇。

拌过嘴,她们谈起正事。

“镇子外的姑娘归宝玉斋了。”皇甫长秋不容置喙的说道。

荀岚指着陈香故住的宅子:“她和我走。”

“你们蘅芜馆别带坏了人家,她可是有心上人的。”

“湘云榜上的同门虽说招蜂引蝶,却人人洁身自好,那些山上大大小小的宗门皆知,除非博得了她们的欢心,否则别想着一亲芳泽。何况,我家馆主厌恶女子浪荡狐媚。甲子前,那位水性杨花的师姐被馆主罚的迄今也生不如死。”此次荀岚想了两柱香的时间。

“这山水环绕的小地方,竟有三位修练天资极好的少男少女,叫人出乎意料。你看那少年,小小年纪就接触到了上品锻体境边缘,且根基深厚扎实,知命境有期。远不是那群靠天材地宝堆砌起来的宗门弟子可比。

你我看中的少女和他存了不小差距,修行之道一步慢步步慢,不知她们是否追的上他。”

荀岚思忖许久,徐徐道:“少年斩杀牛妖那一剑,使我记起了林师姐。林师姐的剑术亦是干脆利落,半点不拖泥带水。”

“蘅芜馆的林薇?”皇甫长秋吃惊问道。

“嗯。”

林薇在蘅芜馆有“辜月剑仙”之称,尽管她如今远远未曾达到剑仙境界,可这般称号足以看的出来林薇作为剑修于剑道上的不俗。

“少年斩杀牛妖一剑,劲力运用的巧妙,时机选择恰当,步伐连贯,头脑清醒,劲力也一丝一毫不浪费,又有锐不可当的气势。在锻体、采气二境难觅敌手,但与辜月剑仙林师姐相比,不妥、太不妥了。”皇甫长秋摇头,在宝玉斋经常听闻蘅芜馆辜月剑仙的事迹,门派内不乏女子剑修视她为偶像。

“是吗?依我看,林师姐在锻体境时不如他。”荀岚眼底掠过一点不可思议,推敲少年斩杀牛妖那一剑,其实并不惊世骇俗,她们给予极高评价的关键在于——这一剑不该是锻体境修行者斩出来的,大部分采气境、筑基境剑修也不行,至少是知命境。或者是赫赫有名的剑宗里,那些天资骇人的嫡传弟子。

她和皇甫长秋都认为赵蟾惊才绝艳,只是她用林师姐与之比较,得出的结论较皇甫长秋的看法更为准确。

皇甫长秋震惊的神色转瞬即逝,她换了话茬,“这座镇子的外来修士多了些,你要不要出手?”

“我又不是斩妖司。”荀岚仰头望着那轮行将圆满的明月,停顿了好些时候才说道。

等她说完,皇甫长秋哑然而笑:“我也不是斩妖司。”

“让我们挑选的两位少女经历点挫折?”

“可以,对她们修行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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