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超乎赵蟾意料的走到张翠翠面前,张臂抱住了她。

围观群众齐齐惊呼。

读书读傻了的癞子头杨昀,有天大的胆子当着所有人的面,抱紧了寡妇张翠翠。

“小时候,我最喜欢吃娘亲包的馄饨,现今,我最喜欢吃你包的馄饨。”

他嘴里没了之乎者也。

“翠翠,娘亲归天后,我伤心欲绝,恨自己不能留娘亲在世日日夜夜侍奉,便以圣贤书麻痹自己,呵,像傻了似的,但谁知我心中的痛?”

“遇见你后,我更加埋头苦读。”

张翠翠好不容易才呢喃的问道:“为什么?”

“呵。”杨昀自嘲道,“我实在太胆小了。

胆小到每天都来吃馄饨而不敢承认是为了多看你一眼;

胆小到故意听不懂你的种种暗示,生怕是一场空欢喜;

胆小到夜里想你想的睡不着,只好大声诵读圣贤书;

胆小到我懂那般多的道理却不敢对你说一句……我喜欢你。

翠翠,我太胆小了,胆小到由你告白而不是我。”

他抱的那么紧,似要把张翠翠融进他的身体。

张翠翠陡然撕心裂肺的放声大哭。

不是伤心,喜极而泣罢了。

……

回到游居镇便见到这一幕的白幼君衷心祝福他们。

白玉卿却惋惜的摇摇头。

张翠翠死在了情关里。

谢婉在夕照客栈二楼的闺房开了窗,探出身子,俯瞰馄饨摊旁搂抱着的痴男怨女。

似是触动心扉,她嘴角勾起缅怀的笑,目光温柔。

“我可以进来吗?”阿萍在闺房外问道。

“进来吧。”

阿萍推开门棂刻着鸳鸯戏水的房门。

地面是平铺的红长板,该是时间久了,掉色掉的略微发暗。

鸡翅木的梳妆台,铜镜前规整放着梳篦跟胭脂盒,胭脂盒是铜镀金四方委角粉盒,盒子四周装饰透雕花卉,盖面则是五福捧寿纹,梳篦是黄花梨的,色泽灿烂。

梳妆台右边是一张紫檀贵妃榻。

左边则是一张八宝架子床,双层纱幔,外层绸绫,内层薄纱。

一面黄花梨的竖顶柜,柜旁是洗漱的面盆架,脸盆是铜的,巾架上挂着柔软的绸巾,横板上搁有雪白的胰子。

挂在墙上的画多是仙子图,蝉衫麟带、雾鬓云鬟。

六副仙子图都是一个人,相貌与谢婉有七八分相似。

每副画下皆有香几,香几上摆了花插瓷瓶,都是昂贵的霁蓝柳叶瓶。

闺房角落那面三扇屏风上是一副画工精致的万花春睡图。

“你这些家当比夕照客栈都贵。”他点评道。

谢婉转过身轻笑:“赚钱不就是花的嘛,大把的钱财不花出去和死物有何区别?”

她只手托着香炉,指着柳叶瓶插着的萱草、鸢尾叶、蔷薇枝、南天竹、蝴蝶兰等等:“都是小蛤蟆前些日子上山采漆后摘给我的。”

“倒是个有心的少年郎君。”

“哈,有个屁心,我看呐,小蛤蟆翅膀硬了。”

“他惹到你了?”阿萍问道。

谢婉冷笑道:“游居镇倾覆在即,小蛤蟆竟然有事瞒我,好啊好啊,原想提前送他离开这漩涡,既然如此,休怪老娘袖手旁观。”

阿萍皱眉:“到底发生了何事?”

她将赵蟾清早回来游居镇,对她假意周旋的事讲了一遍,甚至谢婉还揣度赵蟾定是加入了斩妖司觉得自己成了人上人,无所谓往日的恩情。

“以前见他可怜,请他到客栈做帮工,钱虽不多,倒也能应付的了一日三餐。哈,不曾料到,小蛤蟆成了斩妖人后,转眼就对我藏藏掖掖起来,甚至还敢岔开话,不说他昨夜去了哪里!”

谢婉将青烟袅袅的瑞兽香炉砰的一声扔至梳妆台,犹不解气:“怪我心善怜悯,错看了人,小蛤蟆爹娘病死后,对人对事谨小慎微,又手脚麻利,我这才愿意要他来客栈当帮工,我可不光给工钱,隔三差五还免费留他吃饭呢。”

顿了顿。

她冷哼道:“阿萍,你评评理,这种表里不一、居心不净的人,是不是该叫他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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