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是真的喜欢青玉,可翠竹一门心思非要娶彩蝶……”她压低声音:“除了好看些,哪儿都比不上青玉,可我们庄户人家,好看不能当饭吃。”
语气里隐隐嫌弃彩蝶,抬高青玉,这是卖好来了,要是忽略她眼中的得意的话,顾瑾就信了。
不过,大家一个村里住着,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一次确实是孙家做事欠妥,软话还是要说的,要不然,换了小气的人家,一年半载不和孙家来往都是正常的。
顾瑾会来,也是想要看孙家的笑话,无论上辈子和这辈子,孙翠竹的所做所为都让人不耻,他既然暗中和青玉来往,并许下以后会求娶的承诺,便不应该和罗彩蝶搂搂抱抱。
见何氏低声致歉,顾瑾也不甚在意,又低笑道:“我也没有想到你们这婚事这么急,真以为你要抱孙子了。”话中意有所指。
何氏一挥手:“没有的事,彩蝶回村拢共也才一个月的事。”
顾瑾笑了笑,端着那碗肉菜走了。
何氏有些莫名,她总觉得这人话里有话,且不像是玩笑。可是彩蝶确实才回来一个月,和儿子走得近也是定亲那几天,怎么可能有孩子。
她正想着是不是这俩孩子做了什么亲近的事被别人看见了,就见又有妇人过来辞行,当下顾不得这些,笑着送上一碗菜,“他婶娘,这两天多谢你费心了。”
把热闹丢在身后,母子二人信步回家,见管青山还有些沉默,顾瑾低声道:“我看着彩蝶有点不太对,像是有孩子了。”
反应过来她的话之后,管青山一脸惊讶,前后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娘,不许胡说,这还能看得出来吗?”
“我生了两个孩子,只是猜的。”顾瑾看着他:“要是她真的已经有了孩子,你也别纠结占她便宜的事情了。”
管青山今日会不高兴,倒也不是他对彩蝶感情有多深,只是觉得亏欠了她,他这个人嘴巴很紧,占了人家的便宜以后,连亲娘都没有告诉,告诉他也没事。
顾瑾意思很明白,罗彩蝶都能和别人苟且弄出来了孩子,那摔倒在一起也不算什么大事。
管青山一脸不信,“娘,你别胡说,她今天才成亲,过两个月差不多。”
“无论如何,你不能再惦记她,你给我记住了,从今日起,你们只是邻居而已,除此之外,什么关系都没有。”顾瑾一本正经的说道:“过两天,你就开始相看,遇见合适的,赶紧把人娶进门,我还急着抱孙子呢。”
提起成亲,管青山耳根通红:“我都听娘的。”
看得出来,他虽然不信彩蝶与人苟且过,但是有看到过她和孙翠竹抱在一起过,那和她摔在一起确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人家都嫁人了,他也该忘了才是。
既然要相看,还是得置办一身合适的衣裳,顾瑾带他去镇上的时候,顺便也带上了青玉,小姑娘家的,还是多打扮才是。
胡月娥攒了不少银子,都是给两个孩子成亲用的,至于当初管仓满死时人家赔的银子,其实还没有动,一直有仓满娘收着,那时候他们觉得胡月娥会改嫁,这银子是留给两个孩子的,自然不可能让她带走。
管家人一直在等着她改嫁,结果她一直没走,这银子也还是在那放着,上辈子,这银子在管青山置办婚事的时候送了回来,想来这一回也不例外。
买买买总是令人兴奋,顾瑾买了细布和缎子给两人做衣衫,又给青玉买了些好看的头花,母子三人又去了酒楼吃饭。
虽然上阳镇很富裕,但是对于村里人来说,去酒楼吃饭还是奢侈了一些,路旁的面摊倒是许多人光顾。
所以顾瑾带着他们坐下之后,两人都有些不安,管青玉挪了下身子,低声问:“娘,会不会很贵?”
顾瑾摆摆手:“不会,偶尔一顿还是吃得起的。”
这么多银子,一家人明明可以过得很滋润,可惜上辈子没舍得花,留到最后给了罗彩蝶。
虽然没有看见,但是从管母收着长子的的银子十多年,其余几个兄弟一个子都没拿就能看出来,管家人还算正直,也愿意照顾侄子。这样的情形下,管仓满这一房只剩下罗彩蝶带着个幼子,他们该也不会占了她的银子才对,尤其罗彩蝶的孩子和他们又隔了一辈,他们更不会要了。
当然了,就是要,也要不回去。世人多同情弱者,孤儿寡母的要让人欺负,管家人也会令人不齿,他们就不是那样的人。
酒楼的饭菜很贵,但是味道确实不错,三人吃得眉开眼笑,吃饱了才回村里。
回去的一路上,管青山扛着个大包袱,颇为高兴,转过弯,看见前面有个姑娘蹲在地上。
三人走近了才发现,姑娘是村里人,就是村头杨家的人,就住在孙家旁边。杨家也是外地来的,和周家有些相似,前面几代单传,到了杨桃这里,只得了兄妹两人。
看似儿女双全,实际上她哥哥体弱多病,因为要买药,这杨家和罗家一般,算是村里少有的日子艰难的人家。
杨桃蹲在地上,满脸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身上衣衫还有补丁,有些狼狈,抬眼看到是顾瑾几人,忙低下头。
“杨桃,你这是怎么了?”顾瑾蹲下:“你这是受伤了?”
她的手捂住脚踝,顾瑾柔声道:“让我看看。”
杨桃眼圈微红:“多谢大娘,我没事。”
顾瑾不由分说拿开她的手,一眼就看见肿得老高的脚踝,她皱起眉道:“你这不像是刚刚受伤的。”她又看向了一旁磨得光滑的木棍,还有什么不明白?该是拿着这个当拐杖杵着走的。
“先回去吧。”顾瑾伸手拉她起身,把人背了起来。示意管青玉帮她拿着边上的包袱,缓步朝村里走去,问道:“怎么受伤了还出来?”
背上的姑娘没有回答,只是小声的啜泣,顾瑾察觉到背上一片湿意,眼看就要到村里了,才听她轻声说道:“自我记事起,还没有人背过我呢。”
把人送到杨家院子门口,杨桃自己下来,含笑道谢。
这就是没有请他们进门的意思,顾瑾也没想进,记忆中,胡月娥和这家人并不亲近。她会帮忙,一是顺手,二是她在这个小姑娘眼中看到坚韧,不是谁都可以脚肿成这样还能走路,更跑去镇上买药。
路过孙家时,看到罗彩蝶一身布衣,正在井边洗衣裳,看到他们三人,她低下头假装没有看见。
回家后不久,管青玉去了后院拔草,顾瑾正在屋中整理布料,就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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