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见过太子殿下。”会昌伯孙愚也在这里,看到朱祁镇立刻施礼,朱祁镇赶忙上前几步将其扶起“外公请起”

“老臣不敢当”

朱祁镇打眼细看,孙愚头发将近全白,官服外套着孝服,长相清瘦,看上去气色不错,可惜这样的形象却让朱祁镇有些微微失望,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能够护持自己的外戚,而不是须发皆白的老头,只是大明祖宗成法,外戚都是取自平民之中,虽不能说是真正的平民,但也绝不是高门大户,他的这个外公,论能力,论影响力又能有多少呢?

太后的张家,怕也是三百年大明王朝都难以一见的特例了,不过此时的朱祁镇好似于高空之中走钢丝,几乎全无借力之处,孙家已是最后的稻草了。

朱祁镇搀扶着孙愚的手微微用力,说道“在外人面前,自是有君臣之别,可今日身处密室,何须如此?母后唯我一子,今日还请外公助我”。

孙素毕竟侵浸官场多年,虽说是因为姻亲的缘故才得的伯爵,但也不是傻子,如何听不懂太子所言何意,之时心头一颤说道:“太后娘娘秉政一向公允,之于外面所传襄王金册之事,大抵是捕风捉影,殿下无需多虑。”

闻听此言,朱祁镇目光一凝,看向孙愚,而孙愚却是低头不语,不敢与之对视;到此朱祁镇心中明了,孙愚这是不想趟浑水,朱祁镇微微一下道“外公安心,是我多虑了,时候也不早了,外公早些回去休息吧”

闻言孙愚立刻跪于地上“殿下,非是不愿,实是不能啊,臣家中只有家丁百余人,也仅仅是执役之徒,与各将门家丁相比那是远远不如的,臣即便想要派遣一些人手,也是无人可派啊,还请殿下听臣一言”

“说!”

“而今,诸事皆决于太后,无论何事殿下万万不能绕过太后,殿下何不承欢于膝下,毕竟太后与殿下亦是血亲”

看着言辞恳切的孙愚,朱祁镇点头“孤知道了”

孙愚看朱祁镇有些不甘心的样子,一咬牙再次开口道“殿下,无须忧虑,襄王金册虽然失窃,可是襄王早在年前就已就藩,如今金册之事也已传扬出去,料想不论是太后,还是襄王都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何况大行皇帝当政这些年,于天下亦是有功的,与万民也有恩泽的,不论是外朝还是军中,好些将领也都是受了大行皇帝的荫蔽的,只要太后没有迅雷而动,那就证明太后娘娘无意于更改遗诏,此时殿下您应该陪伴在失去了儿子的太后身边,而不是见臣下于密室啊”说罢以头抢地不再言语。

“外公说得对”朱祁镇无奈一笑,赶紧用力将孙愚搀扶起来,随后告诫道“今日之事,切勿传入他人耳中。”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王振的敲门声,王振虽说是太子大伴,可也仅仅如此了,其影响力毕竟没有后来那么强大,所以也没法拖延多长时间,听到敲门声,朱祁镇只得离开,而在离开前也不忘叮嘱一句“卿,当好自为之吧。”说罢转身离开回到了乾清宫中,路上却又不得不思考起来,可以确认,三杨必然是支持自己的,现如今军方第一人英国公,怕是会稳住军队,中立待定,三杨之中,杨荣必然会力挺自己,毕竟他是宣宗皇帝的“谋主”若不是自己当上皇帝而是换了他人,那么杨荣想要获得一个善终恐怕都不能了,至于其他二杨,则是身为文官,天然讨厌任何的不稳定因素,而襄王金册这事,就是不稳定因素,所以只要不是涉及到身家性命的问题,二杨恐怕会被杨荣拉着一起力挺自己,至于胡濙,此老太祖时期入仕,后一直追随太宗,郑和下西洋之时,官员方面的代表就一直是他,据传郑和下西洋的另一个目的的执行人就是他,他也因此长时间隔离于官场之外,直到后来仁宗皇帝登基“罢一切不急之务”对于劳苦功高的胡濙也是给与了极高的待遇,礼部尚书一职自他从海外归来就按在了他的身上,直到现在。最关键的是,胡濙是太子朱祁镇的礼仪师傅,有他在起码在太后那里是能够说得上话的,想到此处朱祁镇微微苦笑,天家祖孙,竟沦落到要靠着老臣联络的地步了?

“难道我真的错了?确实应该按照孙愚所言,承欢膝下?可如此一来,成年之前怕是再难有作为了啊,不!我要靠自己的力量,起码我要自己掌握一定的力量。”这时朱祁镇猛然的想到了一股势力,宦官,是的宦官全体也分派系,有太祖系,太宗系,还有仁宗系,具体来说其实可以分为南派和北派,说起这两派就要说到太宗和仁宗了,太宗那是一门心思想要在北京定都,而仁宗呢因为自幼体弱多病,对于北平那是一万个看不上眼,一门心思的想要去南京,这爷俩因为这个还曾经吵过一架,气得太宗摔了杯子,就这仁宗都没松口,登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还都南京,结果行李都打包好了,人没了……

可是他身边的势力却还留着呢,这一波人自然听从太后的,可是还有一波人可是永乐年间就入了宫的,哪怕当年因为汉王的事情杀了一批,可终究还有不少呢,这也是一股势力啊,用的好了起码的根基算是有了。

正想着呢,王振突然走到朱祁镇身边道“小爷,太后娘娘把会昌伯叫过去了”

闻听消息,朱祁镇猛地回头,死死地盯住了王振。

王振立刻跪下“奴婢该死”

此时的朱祁镇想要杀了王振的心都有了,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丢命啊,事已至此,朱祁镇只能下定决心了,随后深吸一口气,对着王振道“带路吧”

“小爷去哪?”

“慈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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