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尤府。

庭院深深。

丫鬟迎溪提着食盒,快步朝南边一座院落走去。

正值七月,太阳耀眼的挂在天边,天气热的火烤似的,让人出来一会儿就一身汗。

迎溪用帕子擦了擦汗珠,忧心盒里的东西化了,脚步不由得又加快几分。

绕过长廊,再走三两步,就到了二小姐所住的兰心阁。

刚进院门,小丫头喜鹊就迎了上来。“迎溪姐姐。”然后又放低声音道:“小姐刚起来,正坐着呢。”

迎溪点点头,迈步进了屋。

只见华光宝阁,珍玩古器,好一个眼花缭乱迷人眼。

迎溪只来过这里数次,却几乎每一次,都会刷新她对府中富贵的认知。

尤家极宠爱这个女儿,把她房间装饰的如王府皇宫一般,而且还会根据季节时令换新,摆在二小姐屋里的,永远是最新最好的东西,有时候甚至连夫人自己都没份。

迎溪想着,却又叹了口气,怜惜的看向规规矩矩跪坐在案几前的少女。

她约摸十一二岁的年纪,上着湖绿色团花纹襦衫,下系浅橘色银纹百蝶高腰裙,满头长发梳成垂挂髻,只插了两支小巧的莲花样珠钿,柳眉杏眼,面上薄施粉黛,两粒圆圆的红点儿点在酒窝处,更显她美丽可爱。

可惜少女目光呆滞,怔怔的盯着一个地方发愣,本该灵动的双眸一点精神气都不见,整个人竟是如木雕泥塑一般。

尤家是商贾世家,从高宗起便做着行商生意,再加上人丁单薄,几乎每一代都只有一个嫡子,家产一直未曾分薄了去,是以传到尤老爷这一代,万贯家财好不风光。

尤老爷名豫山,年轻时也是一个风流才子,有许多姑娘爱慕,他却不理不睬,直言女人一个正好,两个吃醋,三个太多,他不想不得安宁,于是除了妻子陈氏外,连个妾都没纳过。

陈氏闺名清秋,家里不过是寻常的殷实农家,但据说祖上和尤家有些渊源,一直受着照拂,成年后更是嫁作了当家主母,虽说士农工商,商人最贱,但尤家有钱到整个京城都是能排上号的,怎不让某些官家小姐都咬碎了银牙。

陈氏嫁入尤家二十载,把府里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满府的丫鬟小厮,没一个对这位夫人不服气的。她肚子也争气,嫁过来第二年就生了大小姐尤初,次年又生下长子尤景,两个孩子,俱是健健康康的,没想到到了二小姐尤袖,却得了一种怪病。

一开始谁都没发觉,乳母也只是觉得这孩子安静不爱闹腾,格外好带些,长到三四岁,症状才慢慢显出来,寻常孩子到了这个年纪,已经是口齿伶俐,能跑能跳,尤袖却不同,走路慢腾腾,一天只说几个字,根本无法交流,甚至吃饭,都尝不出酸甜苦辣。

家里这才发觉不对,请了诸多名医,却都说小姐身体康健,并无不对,只可能是天生的失魂症,好好将养着,兴许能有点反应,不然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此言一出,家里是好一番兵荒马乱,得道高僧访了,本领高强的道士请过,却谁都无可奈何,反而让尤袖受了刺激,发烧生了一场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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