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老一小两个乞丐,也是来自天水城的难民。老的这个不知道名字,人人都叫他阿土,所以小乞丐唤他作阿土伯。小乞丐叫陆多福,今年还不到十岁。两年前陆多福家在天水城的时候,父母都在。靠着爹娘下井采矿挣点工钱,陆多福勉强混个温饱。

可后来随着战乱,陆多福他爹在疾病和饥饿中死去,他娘带着他跟随大伙逃到安阳城。没过几日,陆母在饥寒交迫中死去。陆多福还记得,那个雨夜,垂死的母亲躺在稻草上,紧紧抓住了他的手,用微弱的气息在他耳边叮嘱道:“活下去……”其他的因为雷声太大,陆多福也听不清楚。

那时候,陆多福才八岁不到。母亲死后,还是阿土伯冒着大雨,去偷了一户人家猪圈上的破草席回来将母亲的尸身裹住,随后又帮忙将母亲运出城葬了。

从那以后,陆多福就和阿土伯相依为命。阿土伯年老体衰,又染上了一身病。一老一小没个营生,被迫沦为乞丐。在污衣巷中那两年,两个人都是饥寒交迫中度过的。吃过老鼠,偷过别人家的猪食来吃,挨打更是家常便饭。好在官府还定期施点粥,发点药,让他们二人苟活下来。

两个月前,官府解禁了这些乞丐,阿土伯就带着陆多福在城里到处行乞。后来就遇到了钱小胖,这小胖子心眼不坏,人也大方,就是爱搞恶作剧捉弄人,所以发生了今日的事情。

陆多福和阿土伯今儿个运气不好,干坐一整天,一个子也没讨到。要不是钱小胖给他们两个肉包子,他们就要饿一整日了。只是一个人一天只吃一个肉包子,还是饿的慌。不过这样的日子,两人都习以为常。

“阿福,我们回去吧,天要黑了,早些回去躺着,明日再来。”吃不饱的时候,少动弹,这样就不容易饿的厉害,这是阿土伯教给陆多福的经验。陆多福应了一声,跟上阿土伯,一老一小穿过冷清的街道,回到了住处。

说是住处,其实也就是一座废桥底下的桥洞,这是阿土伯无意间发现的。后来他就带着陆多福,把桥底清理干净,又捡了些破砖铺上,再铺上木板,最后再铺一层稻草。桥洞两头一面用砖头垒起来,另一面用木板做了道门。这样既能遮风挡雨,又暖和。最关键的是,陆多福他们再也不用睡人家猪圈了。

关好洞门后,二人蜷缩在稻草里面,听着外面的寒风将木门吹打的噼啪作响,陆多福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也难怪,饿着肚子,确实难以入睡。熬到午夜时分,饿了半夜的陆多福总算在困顿中睡去。

第二日大早,陆多福就被饿醒了。阿土伯没在,应该是出去讨饭去了。陆多福从桥洞出来后,感觉头昏眼花,连走路都轻飘飘的。出门走了没多远,就被人撞到了。“砰砰”两声,陆多福和来人双双倒地。

一个宽厚的声音道:“对不住,小朋友,可有受伤。”

陆多福定睛一看,这人是个壮实的汉子,身材极为高大,面庞坚毅,双目有神。他忙着过来扶陆多福,陆多福却看见他前胸一片乌黑,竟然有血迹流出。

“啊,大叔,我没事,你怎么样,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陆多福心下嘀咕,难不成轻轻一撞就把他伤成这样,不可能啊。

“你没事就好。小朋友,这点银子你拿着,买点糖吃,我还有事,先走了!”高大汉子明显很急,给了陆多福一点碎银,转头就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去。

就在此时,不远处有人叫道:“南宫修,看你往哪里逃?”

高大汉子脸色大变,说道:“小朋友,如果有人问你,就说没见过我,拜托了!”

陆多福道:“怎么?大叔,可是有人追你吗?”这汉子挺讲理的,也大方,应该不是坏人,陆多福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高大汉子道:“确实,我的几个仇家。小朋友,你跑远一些,这些人不是好人,小心他们对你不利。”

“这样啊,大叔,往这边走。”

“嗯?”

“快,这边。”陆多福扯住高大汉子的衣衫,往一处阴沟边过去,随后穿过一条狭窄的巷子,在一处茅草房边停下来。

高大汉子皱了皱眉头道:“这么臭,这里是?”

“马老五家的茅房。大叔,快进去。”这里陆多福熟悉,是马老五家的茅房。这附近好多人都会来用,人多了,不免臭气熏天。除了做茅房外,马老五还堆了些柴草在里面,陆多福将大汉拉进茅房,让他藏在茅草堆里面。

陆多福嘱咐道:“大叔,你在里面躲好,可不要出声。”

高大汉子哈哈一笑:“想不到我南宫修居然有躲进茅房……”话音未落,不远处就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靠近。高大汉子脸色凝重:“坏了,他们可能知道我藏在这。”

“不要怕,大叔,我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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