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德仁是个四十多岁方脸大肚的中年男子,笑起来眼睛眯成了缝。他点头哈腰地将宋瑄一行迎进府衙。
堂堂秦王驾到,又是来查案的,庞德仁自然要趁机好生巴结奉承一番。听说他们住在客栈,庞德仁连忙盛情邀请他们入住他的府邸,被宋瑄以“不便叨扰”一口回绝。
“王爷,下官知道您是为了沈仲平的案子而来。若是别的案子,下官还可能断错,但此案与小女有关,下官是在人证物证俱全的情况下抓的人,那沈仲平也画了押,不可能有问题。”庞德仁信誓旦旦道。
“尸体如何处理了?”宋瑄问。
“案子结了之后,就让受害人家属领回去了。”庞德仁道。
“验尸格目可有保存好?”
“保存好了,王爷若要看,下官立马让人给您拿来。”庞德仁道。
“嗯,还有与此案相关的所有物证、笔录等都拿来吧,验尸的仵作、抓人的捕快衙役也都叫过来。”宋瑄吩咐道。
物证是从沈仲平房间里搜出来的五个肚兜,以及沈仲平以往的画作,画作是用来和死者身上的画进行对比的。
据验尸格目记载,五名死者的年纪在十五至十八岁,脖颈上有明显的勒痕,五人都是被勒死的。五名死者从锁骨至小腹都被画了图画,身上无其他外伤。
验尸格目写得很简单,说明仵作验尸验得非常马虎,连死者是否受到侵犯、是否曾怀孕生子都未写清楚,看得柳妙璎皱起了眉头。
宋瑄扫了一眼验尸格目,对柳妙璎轻轻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验尸的仵作是一个瘦高的四十岁男子,名叫何青。柳妙璎一见他,便直接问道:“王先生,请问您这验尸格目上为何没写清那五名女子死前是否遭受过侵犯、是否曾怀孕产子等情况?”
王青见柳妙璎着男装,又对验尸格目格外在意,轻蔑说道:“这位小哥想必也是一位仵作吧?你不知道给女子验尸要有起码的尊重吗?既然是凶杀案,验明死因即可,其他的有何必要验?”
“找出杀死她们的真凶,才是对她们的尊重。查验其死前是否遭受过侵犯,是为判断沈仲平的嫌疑大小。”
“沈二公子在美人身上作画的癖好如今人尽皆知,但很少有人知道,他从来只在属于他的女人身上作画。在下恰好知道这一点。”当然,这消息是听海打听到的。
“至于弄清她们是否曾怀孕产子,也是同样的目的,因为沈二公子从来不碰怀过孕的女子。这些都没有弄清,王先生也好意思站在这儿言之凿凿?在下都替您臊得慌。”柳妙璎朗声道。
“王青,你是怎么办差事的!还不快跪下给王爷和这位小公子请罪!”庞德仁斥道。
王青变脸变得极快,方才的倨傲消失得无影无踪,立即跪下道:“王爷,小公子,小的有罪。”
宋瑄懒得理会他,任由他跪着,柳妙璎就更不会搭理他了。王青见宋瑄没叫他起来,只好一直跪在地上。
庞德仁瞪了王青一眼,对宋瑄道:“王爷,即便何青验尸有些疏漏,也不影响给沈仲平定罪吧?”
“庞大人刚刚没听柳公子说么,那些疏漏就是会影响对凶手的判定。若她们死时都是处子,或者有人不是处子而是怀过身孕,那么沈仲平的嫌疑就很小,反之他的嫌疑则很大。”宋瑄道。
“这……就算沈仲平一般只在属于他的女子身上作画,那也有可能他出于其他原因杀了她们然后在她们身上作画啊。”庞德仁道。
“庞大人,您想想,若沈仲平是凶手,他杀那些女子是为了泄愤或其他原因,那他杀死她们就好了,为何多此一举在她们身上作画?这不是明显向世人表示凶手就是他么?他会这么傻?”宋瑄道。
庞德仁哑口无言,沉默了一会儿,问道:“王爷,那该怎么办?”
“将此案当成新案子,重新查探。”宋瑄道。
重新探查,就意味着要将先前此案的所有程序都再走一遍。勘察现场,验尸,询问相关人员,搜集证据……一样都不能少。
第一步,勘察现场。受害人有五个,案发现场也有五处,每一处都要查。已经过了好几个月,能查到的东西可能很少,但仍要查。
第一处案发现场是绸缎商人严家。严宅位于通达街达乐巷里,严家还没走出失去爱女的阴影,门口的白幡和白灯笼都还没撤。
听说京城来了人,严大富和和严夫人方氏忙迎了出来。
宋瑄说明来意,严大富疑惑问道:“不是已经抓到凶手了吗?”
“沈仲平有可能不是真凶。”宋瑄道。
案发现场是严家小姐严蕊的闺房,房间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几人仔细查了三遍也没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发现尸体的是严蕊的弟弟严茴。严茴九岁,有些淘气,那日一大早,他想吓唬姐姐,就在严蕊房门口怪叫,叫了许久也没见里头有动静。
严茴有些疑惑,便推门进入房间,发现他姐姐一丝不挂地躺在地上,身体上还被画上了一幅踏春图。他掉头就跑,将此事告诉了父母,严大富有和方氏连忙赶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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