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已大亮,杜绍桀又传来好消息,萧允晏在凌晨已醒来过一次,但因伤口过于疼痛,神医又给他吃了药让他昏睡去。翊王萧允昇见他总算逃过一劫,这才放心离去。听到萧允昇离去的消息,赫连漪主仆这才回了萧允晏的营帐。
赫连漪看着历经了浩劫而归的萧允晏,此时双目紧闭、眉头紧拧着。罗鸿罗鹄皆还守在一旁,两人仿佛都还未从昨夜的惊恐中回过神来。见赫连漪到来,早已精疲力尽的罗氏兄弟二人才总算是放心去小歇一会。
又是数个时辰过去,萧允晏的状态似乎又好了不少,赫连漪坐在床榻边,不知觉地打起了瞌睡。忽然,她感觉到自己的脸被触碰了一下,警觉地睁开眼,赫然发现萧允晏已是睁开眼睛,虽然看上去虚弱无力,但此时正冲着她笑。
“殿下......”赫连漪不自觉地紧紧抓住他伸出的手,差点哭出声。
“我渴了。”他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
“我去给殿下倒水。”赫连漪站起来,准备去倒水,手却被萧允晏勾住。
“殿下,我去倒水。”
“不要走。”
“水就在桌子上,这没几步。”
“不要走。”
赫连漪无奈,只得喊:“来人,给殿下倒些水来。”
不时有兵卒进来倒了水,递到赫连漪手上,赫连漪将干净的白纱布上蘸了水,慢慢挤到他嘴里。喝过水,他的精神又明显好了不少,赫连漪看着他,泪水又在瞬间夺眶而出。
“不要哭,我活过来了。”他伸出手想替她抹去眼泪,却终究是因为没有力气而作罢。
“殿下昨夜把我们所有人都给吓坏了。”
“昨夜,我都已经到了鬼门关了,可是想起——我对你的承诺都还没做到,不甘心,就对阎王说我不能死,阎王只得把我放回。”
“胡扯。”赫连漪又哭又笑。
“真的,我没骗你。我还听到你说我们还有很多事没完成——”
赫连漪惊愕地看着他,却不再置声。
萧允晏又道:“昨日虽昏迷,却一直能感觉你在,直到后来六哥来了,就感觉不到你了。”
“是——”赫连漪警觉地赶紧找了个借口:“我想着,我的画像贴得到处都是,我怕翊王认出我,免生事端,这才避开。”
“这也对,那些城池得来太容易了,六哥如果见到你,势必会起疑心。”
赫连漪故意转来话题:“伤口疼吗?我要不要叫神医来?”
“看着你就不疼。不要叫别人,我现在就只想和你呆着。”萧允晏看她一脸倦意,知道她也一夜无眠,道:“躺我身边睡会。”
赫连漪赶紧摇头。
“我现在有贼心也没贼力,你不用怕。”
赫连漪脸一红,又道:“不是,留香去煎药了,就快回来了。”
“我让他们拿被褥来,你到那边榻上躺会,我看着你睡。”
“现在不困,等殿下喝过药再说。”
“好。”
……
次日,翊王萧允昇派了麾下勇将李改过来接替萧允晏驻守聊州,以便他返京养伤。其实,萧允晏的军队已经如愿将赵海赶出了聊州,并占据了有利位置,只要稍加防范,赵海就绝对没有攻占的可能性。但萧允昇念及这几乎是萧允晏用性命换来的,所以也不敢有所懈怠。
萧允晏并没有回京的打算,于是几人在罗鸿罗鹄的护送下,回到了赫连漪居住在凉城的宅子里。
连日来,罗氏兄弟晚上轮流照料萧允晏,赫连漪则百日里几乎一天陪伴在侧。转眼已是近半月过去,这日早上,赫连漪刚进来,罗鸿便借故离去。
萧允晏道:“那个郎中昨日上山采药崴了脚,今日过不来了。罗鹄也不在,就——你来给我换药吧。”
“我?”赫连漪有些吃惊,“我从没给人换过药,我怕不小心弄疼殿下。”
“你总比罗鸿细致多了。现在也不似前些天了,伤口都差不多干了,随便换一下便可。”
赫连漪无奈,只得走上前靠近他,将他身上的寝衣脱下。她从来没有面对过男人赤裸而健硕的身躯,一时别过脸去不敢看。
萧允晏笑道:“你不敢看,还怎么给我换药?”
赫连漪只得抬起头,直视他的身躯,小心翼翼地解开绑缚在他身上的纱带。这伤疤正在胸膛上,依然还是有些触目惊心。
“还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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