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意从小到大受过许多委屈。

在家被那个女人打骂,动不动就挨饿受冻。

走出大门,要么被人同情怜悯,要么被人欺负针对。

尤其是孩童间的恶意,更是直白且不加掩饰——

‘就是他!没有爹的野种!哈哈哈!’

‘哭什么哭?蠢货!只知道叫妈妈的孬种!’

‘你妈妈不要你咯!你妈妈不要你咯!’

‘听说你妈在外面做不干净的事儿!’

‘……’

那时的南意,大概两三岁。

尚且懵懵懂懂,难以分清善恶。

常常捧着一颗真心去交朋友,却被其他小孩儿的恶言恶语刺得遍体鳞伤。

他委屈哭着回家找那个女人,她却不怎么在意。

心情好时,就随口安慰他:‘大不了不跟他们交朋友咯。’

心情不好时,就反过来骂他:‘为什么就欺负你,不欺负别人?好好找下自己的原因!’

慢慢的,南意不再向那个女人诉苦。

他像是孤身在丛林生存的小狼,无师自通学会了撒谎、辨认善恶,甚至是打架。

有次他和另一个大孩子互殴,仗着身形小、够灵活,把大孩子打成猪头。

那孩子的妈妈闻讯赶来,伸手扇了他一耳光:

‘哪儿来的小杂种!敢打我家宝贝儿子?’

南意的细嫩脸颊迅速高高肿起,还留下一道被指甲划出的血糊糊伤口。

对方慌了,这才作罢。

可当他回家见到那个女人,她的视线仅仅停留了一秒,便不再关心。

这次南意连眼泪都没有。

宝贝儿子?

他才不羡慕。

因为他从来不是谁的宝贝。

他只是路边的杂草、没人要的野狗、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的拖油瓶。

……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听到南枝问“谁欺负了你”的时候,他依然会觉得满肚子委屈呢?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哪怕他拼命忍住酸涩,还是有豆大的泪珠滚落。

隔着模糊的睡意,他看到南枝焦灼和担忧的神情。

和当年那个护着孩子的妈妈一模一样。

南意瘪着嘴巴,断断续续地说:

“有……有狗追……追着咬我……”

南枝光是听到,心都快碎了!

她敏锐抓住重点:

“谁的狗?”

“一个……一个小胖子……”

南意抽噎着回答。

旁边竖起耳朵的烤肠大姐,忽的出声:

“是不是一条没牵绳子的黑狗?长得特别丑?”

南意听见了,缓缓点头。

烤肠大姐:“肯定是那对夫妻!他们家今天把自家胖儿子带来了,还领了条狗!长得又丑又凶!我让他们把狗套上绳子,他们骂我多管闲事来着……难不成他们争不过你家炒饭摊,就悄悄欺负你家孩子?”

南枝霎时大脑清明!

她眸色沉沉,眉眼间一派威严肃杀!

二话不说,一手抓起案板上的菜刀,一手牵起南意。

“走,去问问他们。”

一旁的傅朝,本来又心疼又担忧。

突然见到这变故,他下意识阻止:

“别啊!有事咱们找警察,你这拿着刀,可别出什么事!”

“我有分寸,先礼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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