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匆匆而过,眨眼到了洪武15年9月下旬,夏末倔强持续它的炎热。
朱元璋是个火爆脾气,最忌墨迹。
集权时代,只要皇帝想,哪怕跑断马腿,也在所不惜。
有了明确方向的老朱,真正是大刀阔斧,雷厉风行。
御书房内设一排案牍,12个形形色色的人各有座位,与老朱的御案共同组成了独属于他朱元璋的隐形小内阁,大有后世集体办公室的感觉。
这些人从何而来,朝臣们一无所知,为了控制,老朱还特意在皇宫里为这些人安排了一处居所。
如今的朱元璋处理起奏折,那叫一个效率,真是谁用谁享受。
有更多精力的老朱除了把朱棣使唤的脚底生风,大本堂里一众未成年皇子们也算是倒大霉了,谁遭得住老朱鞋底的关爱?
一帮半大小子怎么也不明白,太子哥哥不处理国事不说,他们的老爹为何也这么闲!
“爹,您看看,这是改款的纸币,各方面都照着陆长生的建议整改过,用的是咱大明最高端的技艺。”
朱元璋接过太监递来的托盘,仔细瞅着平铺的几张大小,颜色不一的纸币,啧啧称奇。
“父皇,您用这个。”
朱棣递过去一只银质手柄的放大镜。
“哦?又是长生小子那里的新奇物件?”
朱元璋一边接过,一边好奇打量这通透的小东西,做的也算精细。
朱棣坏笑,
“爹,您透过这小东西,再去看钱币。”
朱元璋照做,
“咦,变大了…”
随着握放大镜的手臂无意间移动,
“嘿,又大了…这个好,这个好啊,竟能将细微处分毫毕现,好好好,这样看的更清楚了……”
“这宝贝,叫什么来着?”
“放大镜,孩儿在陆府上看了根脚,是玉器匠照着陆长生的指点打磨出来的,此物还有另一种研磨之法,可看小,与这放大镜功效恰恰相反。”
朱元璋继续看纸币的细节,一边嘟囔,
“就是要大,看小顶个屁用!”
朱棣心里偷偷鄙夷,他选择性忘记自己在制作现场那会也是这般想的。
“用处还是有的,若将一块放大镜和一块看小的镜子配合起来再看,就成了陆长生口中的望远镜,能轻易看到几里外的事物。”
“果真?”
朱元璋面色认真。
朱棣点点头,
“所以孩儿顺道过来请示,是秘密保留技术,只在军中供应,还是不设门槛,将此技术公布于民间。”
朱元璋避而不答,反问,
“此物成本几何?”
“玻璃看似神异,却比琉璃便宜无数,不过研磨这等镜片,是个很吃手艺的精细活。”
“也是陆长生拍卖水泥,玻璃等配方在即,所以孩儿有此一问。”
朱元璋凝眉思索,半晌开口道,
“老四,告诉咱,你是如何想的。”
朱棣不假思索,
“孩儿以为,此非军中根本,再者我大明当前以发展内部为重,周遭战事不宜轻启。”
“待民间技艺得到大力发展,我大明由农桑转向工业强国之路,届时周遭宵小不足为虑,无非是陆长生所说的降维打击。”
朱元璋满脸欣慰。
“来,这新币式样很不错,你再给咱说说这里的门道。”
朱棣兴致盎然,毕竟这纸币倾注了他极大的心血,
“爹,您且看,首先这油墨,乃是孩儿不遗余力搜罗来的民间独门秘方,有一定的防水之效,最重要是它能遇光变色,角度不同,呈现的颜色也不同。”
朱元璋抓起一张百两大钞,反复拨弄,笑的龇牙咧嘴,
“哈哈,果然神异…”
想到什么,又冷肃道,
“此配方可能称作绝密?”
“爹放心,一家九口,皆已安置妥帖,另有几家略次些的油墨配方,如今正在一齐合力钻营,未来更新换代不会停歇。”
“再就是这纸张,看似一张,实则有四张特殊的纸张粘合在一起,坚韧的同时,即便落水晾干,也能大抵恢复原貌。”
朱元璋满意点头。
“再有这些额外印上去的字,是有特殊含义的,所对照的暗语,皆由皇家银行掌控,定期更换。”
“总之只要我们坚持不断回收旧币,替发更高质量的新币,有心人就算能造的了假,量小反而是亏的,量大势必逃不过监察。”
“好啊,那些个漏洞只有你明白了,才能针对性去防范,对了,如今这第一家银行筹办的如何了?”
“材料与保密的限制下,纸币暂不宜大规模制作,如今囤积了数千万两,有把握顶得住应天府宝钞,金银之兑换。”
“人员方面正在统一培训,押运兵丁则全部启用幼军,押运车参照了陆府的四轮车理念,待未来银行大兴天下时,火车、蒸汽车的应用下,周转起来当不存阻滞。”
“孩儿打算月底先挂牌试营业,一些细节只有在实际运营中才能显露。”
“月底么?”
朱元璋呢喃,
“好,届时咱抽空去看看!”
想到什么又问,
“可曾见到那炮了?”
朱棣点头,
“确如您知道的那样,炮弹是定制好的,炮身一人可轻松携带。”
“陆长生的意思是他府上从拍卖会之后,就不再需要保密了,一切皆可对外公开,包括蒸汽机。”
朱元璋脸色不太好看,朱棣小心翼翼劝慰,
“陆长生说子弹也好,炮弹也罢,终究是要研究如何能将火药瞬间引爆,而研究这个过程会带动方方面面的军备技术进步。”
“他还说,那炮和炮弹咱们随时可以拿了去仿制,但言之凿凿,仿制了也不可能爆炸。”
朱元璋愈发恼火,
“哼,说来说去,他就是不肯把秘法交给咱!”
“爹,这东西与当前咱大明脱轨了数百年,即便交给您,您又岂能亲手去制作?”
“假他人之手,咱们怕是难以安睡啊!”
“不若如陆长生所言,认准撞击生火,引燃火药的方向去一步步研究,有了这些基础,即便泄露了秘法,总有克制之道。”
朱元璋知晓这个道理,但作为一个帝王明知有大杀器而不能自据,反而旁落外人之手,这种感觉极其不好!
“唉,罢了,一步步来吧!”
朱棣心中暗松一口气,他真怕自家老爹一怒之下砍了陆长生。
“父皇圣明!”
“爹,孩儿还有一事要与爹商量。”
“哦?说说看。”
“是关于藩王集团的,随着细节越来越清晰,每每深入思考藩王集团执掌的这些项目,孩儿愈发觉得此间利益之庞大,仅仅盐这一项,若按如今市价的半数出售,每年仍能收益千万两之巨,而伴随我大明人口的持续增长,此利还将更甚。”
朱元璋并不惊讶,筹备过程,甚至是一应谈论,大抵逃不过他的眼线,
“你的意思是皇帝内库多分润些?”
朱棣苦笑,此举有自私自利的嫌疑,毕竟未来他也是要当皇帝的人。
“爹误会了,孩儿觉得皇帝在位,内库有足够的钱养军队,再有一部分支持军备研发,其他包括后宫等方方面面的开销,虽庞大,却有定量。”
“然藩王集团的利益增长却不可估量,所以孩儿的意思是先由您掌其6成,以后子孙多了,再适当赏赐出去,毕竟一下子给多了,到时候想收回来也难以启齿。”
朱元璋微微点头,
“老四,只说矿藏与盐两项,你们可曾估算待洪武16年,一年收益如何?”
“估算过,即便比如今市价低三成售卖或租赁,2000万两只多不少。”
朱元璋自然也有过估算,在榻心里,这价目还是少的,
“那集团之利就是800万,实际咱算1000万也不多吧?”
朱棣点头,
“不多。”
又补充道,
“待以后其他项目陆续运营,必然远不止这些。”
朱元璋冷笑,
“呵,咱当了15年皇帝,都不知咱大明这么有钱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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