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弄着仪器的男人缓缓转过身来,戴着的面具和若木印象中有些出入,两只腥红的眼睛倒是没盖在下面,面具也没有尖尖的鼻子。

多托雷嘴角扯出几分笑意,露出的下半张右脸皱纹也因为笑意加深了不少,“不知道什么风把第十二席执行官吹到我这脏乱不堪的工厂里了?”

若木打量着周围忙碌着的愚人众,“统括官大人派我顺道来稻妻一趟,这一路上可真是辛苦,在船上差点没把我折腾散架,好不容易脚踩实地了,闲不住就四处逛逛,这不正巧在蛇骨矿洞这看见标记了么,也就顺着过来了。不过您还真是挺喜欢和矿石有关的地方啊。”

若木从一旁的桌上的托盘内取出一枚邪眼,仔细打量着,暗淡的色泽,边框粗糙的打磨,“多托雷先生这是又降了制造成本?潘塔罗涅先生知道了大概会挺高兴的吧?”

“左右不过是给消耗品用的。下面的人啊,给出设计图还有参数倒是一切都能办好,只是来这稻妻之后,降低成本再加上用本土的材料来做,还是得我亲自过来调整,着实是苦了我这把老骨头,这间作为实验性质的工厂,让您见笑了。”

有些苍老的多托雷看起来比留守至冬的那位友善不少,但是给人的感觉更加不适,露出来的四分之一不到的脸上笑容像是一条正在伸出信子的毒蛇。

若木在心里不屑的撇了撇嘴,老东西越老越危险。

估摸着多托雷在八酝岛这边调整参数后,大概就会迁往海只岛建立邪眼工厂,为以后拿邪眼来“支援”反抗军做准备了。

“统括官大人担心我与返回须弥的那位多托雷先生发生冲突,一直也没和其他阶段的多托雷先生打过照面。您倒是比至冬的那位看着友善不少。”

“马洛维特先生也比我传闻中听说的和气不少。”多托雷的笑容更深了。

他在心里还在吐槽着至冬的切片,留下的那个确实是个废物,让一个毛头小子打的差点没死了,还让人当提款机似的骑到脖子上,简直丢了多托雷这个名字的人!

“不知道多托雷先生的参数调整的如何了?跟着我来稻妻的那批人现在在离岛待命,若是有什么需要协助,请尽管开口,都是为了女皇陛下效力,纵使和至冬的那位有些小摩擦,也不能因此耽误大计。”

“马洛维特先生太客气了,这边调整的也差不多了,再过几天也该为后面的计划打算了,不过那都是下面人的工作了。”

【检测到大量能源,是否开始吸收?】

若木看着四周堆的到处都是的晶化骨髓,有些心动。

“多托雷先生对这处的实验性的工厂有什么打算?”

“自然是可用的器械拆卸,无用的销毁了。”

“那这些原材料?”若木伸手指了指堆积如山的晶化骨髓,“这些东西对我也有点用,我在稻妻估计也待不了多久,离岛的时候见过一些,就是收集恐怕在离开前也收不了多少了。”

“马洛维特先生想要尽管取用就是,需不需要我派几个人送到住处?”

“不劳费心了,多托雷先生这么大方我也就不客气了。”

他在心里默默的跟系统下达了指令,“系统,给我吸,一点都别给他剩下。”

多托雷看着短时间内缩水后碎成一地粉末的晶化骨髓,也没有多生气,无非是再需要花点时间和摩拉收集,这些是富人还有那群部下头疼的事。

“马洛维特先生手段果然神奇,差点忘记了,初来至冬的时候,您就无惧魔神残渣,这次亲眼所见,更是让我有些心痒难耐。”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露在面具外的眼睛,猩红异常,闪着危险的光,“不知道马洛维特先生看在这些矿石的份上,肯不肯让我抽点血以解心痒之苦。”

若木拒绝的话还没开口,就见他飞奔向另一间房间,还听到了各种物件摔落在地的声音,没多久就拿出一支成人小臂粗细的针筒回来,他笑的很是和善。

“一点点就好。”

“你们这群人是不是对一点点有什么误解?”若木抬眼看了看那个比他胳膊都粗的针管,没好气的问,“拿着富人的摩拉收的晶化骨髓,空手套白狼恨不得把我一次抽干?”

“我这里有上佳的补血药剂,保证你喝下去立马就能活蹦乱跳的。”

“我刚到至冬没多久就有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热心冬国居民提醒过我,要是有个蓝头发的人,说他有最好的疗伤仪器和药剂,千万不能听他忽悠。反正吃你喝你的也不少了,也不差晶化骨髓这一次了,不如我们就这么挥挥手再见?”若木说着就想往洞外走。

“可我一想到没法研究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就寝食难安。”多托雷摆了摆手,示意手下将若木围住,“还请马洛维特先生配合一下,以满足学者的求知欲。”

“看来是不能善了了?我是第十二席执行官,你们要对我动手?”若木环顾四周,看着包围自己的愚人众士兵,他们仿佛没有听到自己的话,动作都有些机械化,有些甚至躯体都被机械部件取代,“干出这种事来你也配叫学者?至冬的那片我能打报废,别以为长了点年岁我就打不了了。”

至冬愚人众士兵军纪严明,悍不畏死,从至冬福利院「壁炉之家」中被冠以「雪奈茨维奇」「雪奈茨芙娜」为姓的他们更甚。以为至冬效忠为荣,即使任务十死无生也不会有丝毫的胆怯。

至冬的强盛离不开这些将性命全都交给女皇与国家的战士,现如今被自己的上司当成了实验品。

至冬的士兵有些确实经受过人体改造,这是不争的事实,但却是在经过严格的审查与多次实验后才会用于愚人众士兵身上。

在他来到稻妻后,「仆人」阿蕾奇诺给自己通过一封信件,信中不满大于抱怨,藏在稻妻的博士切片,最近对新兵需求量未免太大了些。

「壁炉之家」如果再满足对方无度的需求,对其他地区的兵员补充就有些问题,但是碍于博士是之前唯一在外活动的执行官,无奈只能又送来了一批征召入伍的新兵。如果有时间希望他去找找看那家伙究竟在搞什么。

信中提到的多次征调,眼前的这些人数根本对不上,至于那些消失的人去了哪里,已经不言而喻了。

战士们以战死为荣,却在异国他乡不为人知的倒在了自己人的手术台上,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还真是可笑。

“毛头小子实在狂妄,至冬和须弥的切片怕你,我可不怕。”说话间多托雷鬓角的白发开始慢慢转蓝,腰板也挺直了起来,仿佛重新取回了青春。“俩个废物,至冬的那片虽然不堪大用,好歹还是有些胆气,须弥的那片胆小如鼠,简直是把学者的脸都丢光了!”

若木挡住愚人众士兵的进攻,手中的匕首划开了面前士兵胳膊上的皮肉,但流出的并不是鲜血,而是一种深蓝色的液体,他皱了皱眉,狠心将面前冲的最勇猛的士兵手臂斩断,士兵的神色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依旧朝着若木攻来。虚化开启退出包围圈,看向掉落在地的手臂横切面。

深蓝色的液体淌了一地,切面原本是骨骼的位置,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面前依旧朝着自己冲来的士兵,他们还算是人类吗?

没有痛觉,没有理智,没有思想,只负责执行“制造者”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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