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窗帘都被拉上了,江狸一手撑在床头,艰难地仰着头叫着,台灯边耸动交叠的人影一摇一摇,他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腹部,甚至能感觉到陆慎言在里头的轮廓,他几乎就要昏过去。

一下陆慎言又来掐他的下巴,将他抱得更紧,江狸连着脑袋上的猫耳都竖了起来,瞳孔骤然放大。

“喜欢吗?”陆慎言一边动作着,一边问他说,“他是那么对你的吗?”

江狸攥紧拳头,只想给陆慎言梆梆来几拳。

但精神体和身体这样双重的加持,确实让江狸体会到了和以前不太一样的感觉,来自于身后人的粗暴对待,某种程度上也让崇尚武力决定地位的妖怪享受到较量的快感。

猛地,他又被压了下去。

被子早被踢到了地上,昏暗中只剩两道身影交叠,江狸恍惚间想起那片无所遮挡的林子,记忆里那个看不清面孔的捉妖师,也是这么对待的他。

那会儿他流浪大概有半年了,他从妖怪山脉出发一路向南,像是漫无目的地四处乱走,从一开始对捉妖师的厌烦弃憎,到后来开始默许那个人接近他。

直到那天晚上,其实蛊咒的力量已经消退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这样放纵捉妖师压着他,压在他的背上。

额前的汗水粘腻,夏夜里还带着燥意,蛐蛐在灌木丛中鸣叫,而他们的呼吸声在林中交错,恍然间他感觉到捉妖师抱住了他,侧头在脖颈处落下了一个吻。

吻意很淡,转瞬即逝,可他偏偏感觉到了。

妖怪对吻是没有概念的,但他知道,人类会亲吻自己的伴侣。

等第二天他起来的时候,捉妖师已经收拾好一切了,像往常那样等着他继续赶路,一人一妖都心知肚明昨晚没有蛊咒的发作,可偏偏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大概是顾及到他强撑着的颜面,捉妖师并没有戳破这个谎言。

只在他起身往前走的时候,捉妖师抓住了他的手,问他这趟旅途的终点。

“我要去南边看雪山,”他说,“你要跟的话,就跟着吧。”

“南边,也会有雪山吗?”

其实他也不知道。

他只是想找个目标,给自己一个方向,被同类驱逐的妖怪不能再留在妖怪山脉,他也不想再参与到人类与妖怪的战事当中,或许他可以找个平静的地方,待个几百年。

“我陪你一起去。”捉妖师说,“找不到雪山的话,也可以去看看别的。”

“别的?”

“比如,高原上的湖泊,广阔的星空。”捉妖师说道,似乎猜到他无边际地闲逛只是为了排解心中的忧郁,“这比雪山要好找。”

他眼神微动。

“不需要。”他说。

“其实你原来的性格,我总觉得不是这样的,”捉妖师忽然说,“如果有机会,很想见到原来的你。”

“我就是这个样子。”

“不,”捉妖师笃定说,“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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