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谈中得知,吴阿嫂本名叫吴桂香,家中男人死在了烟花之地,她伤心愤怒之下,带着幼子改了名姓,如今那孩子随了她的姓氏,叫吴常安。

吴阿嫂还问及了岑望,秦黛黛只好说是出生后便体弱多病,自幼身子瘦小,至于身上的伤,则是前几日赶路途径山林大雨,马车侧翻所致。

吴阿嫂很是热心,直说这孩子怕是犯了太岁了,恰好镇上有一处生祠,是为一位妙手神医所建,灵验得很,周遭十里八村都会来此祈拜,还说待用过昼食后,亲自带秦黛黛二人去拜一拜。

没等秦黛黛回话,吴阿嫂便带着常安欢欢喜喜地走了。

秦黛黛仍站在房中,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新鲜感受,好一会儿她回过神来,转眸便看见小岑望正望着矮几上空瓷盘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什么?”秦黛黛不解,从芥子袋中又拿出几枚糕点摆上,“不是还有很多吗?”

小岑望抬头望着她,又看向盘中的糕点,抿紧了唇。

昼食秦黛黛只温了下昨日的甑糕,又将余下的鸡肉削成小块与吴阿嫂送来的豆腐拌在一起。

她好奇地尝了下味道,豆腐很是鲜美,鸡肉格外清香,只是不知为何,凑在一起味道反而怪异起来。

秦黛黛转头看向岑望:“能不能下地?”

小岑望的瞳仁动了下,安静地下了床榻。

这是他变小后初次行走,走得很是平稳,只是小小身躯掩在中衣下,空荡荡的,显得越发瘦小了。

他走到她跟前,大抵只到她的大腿,随后艰难地自己爬上高凳,干净漂亮的小脸因为吃力微微涨红。

秦黛黛将鸡肉拌豆腐拿到他跟前:“多吃些。”

小岑望默不作声地开始用食,仿佛察觉不到饭菜中的怪异,直至将整盘菜吃完大半,秦黛黛忙将余下的拿过来:“够了,你莫不是不知撑?”

小岑望抬眸看着她,没有言语。

用过昼食,吴阿嫂果真带着常安来了。

秦黛黛这次未曾抱着小岑望,只让他自己慢慢地走。

吴阿嫂嘱咐常安:“弟弟身体不好,好好照顾弟弟。”

常安被委以兄长的重任,郑重地点点头,本想牵着岑望的手,但见他冷漠的表情,不知为何心底犯怵,只乖乖跟在他身侧。

吴阿嫂口中的生祠,是一个并不算大的祠堂。

里面供奉的,是一位名唤文鹤的神医。

听吴阿嫂所说,文鹤神医有慈悲之心,能医白骨,活死人。

十余年来,次次救人于灾病之中,无数性命垂危的病人,都被他从阎王手里抢了过来。

当年六合镇时疫横行,便是这位神医只身入疫地待了半月,耗费心血熬制出了解药。

时疫过后,六合镇便为神医供上了生祠,几次祈拜灵验后,这里至此香火不断。

等到几人到了祠堂,果真见到不少人在跪拜,除了附近的村民,竟还有远道而来的豪绅贵族。

秦黛黛看着生祠供奉的人像,心中不免有些动容。

修士若得生祠,享万民供奉,便可从生祠汲取地脉灵力。

可得建生祠有多难,她自是知晓的,而今一介凡人能享生祠待遇,怕是为百姓造了大福了。

吴阿嫂早已虔诚地跪在一旁祈福,秦黛黛也随之拜了一拜。

便是活泼的常安都老老实实地跪在蒲团上,认真叩拜了三下。

只有小岑望,站在秦黛黛身侧,看着生祠上供奉的人像,神色冷淡。

想到这人往后便是神玄宫道君,三界之首,有几分傲气倒也平常,秦黛黛未曾在意。

从生祠出来,原本晴朗的天不知为何变得阴沉起来。

吴阿嫂担心下雨,回去的脚步都快了些。

未曾想才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天色又晴朗起来。

几人的脚步也随之放慢。

不远处,几个村民正看着这边窃窃私语:“那不是吴寡妇和那位新搬来的?”

“听说身侧那位是她的私生子?”

“穿得这般金贵招摇,只怕是哪家的妾室被人赶出来了。”

“吴寡妇死了男人便给孩子改姓,那女人还同她走得这般近,怕是一路人……”

“你们几个长舌夫,鬼扯什么呢?”吴阿嫂脾气直,闻言气骂,“平日里奸懒馋滑,成日聚在一块编排人,人家分明是姊弟,偏造口业说是私生子,也不怕闪了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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