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出来,傅砚礼已经靠躺在床上,手里拿了本书在看。

洗过的黑发已经被吹干,额前是细碎短发,鼻梁高挺,抿着唇,看书的样子很斯文。

前段时间,她开玩笑问他要不要同床共枕彻夜长谈,没想到时间跳转,眼下他们共处一室,即将盖一个被子睡觉。

那时候,谁又能预料到后面的事,

要不要同床是他们讨论过的。

傅砚礼态度是尊重她,她觉得没必要,既然已经结婚,没必要刻意分床睡,毕竟往后很长,难道一直分房住?另外,无论他们之前抱着什么样的想法结婚,结婚都已经是事实,如果在一张床上睡不出男女之情无所谓,睡出了也算是好事。

虽然她觉得这种可能性太小,但不强求,发展到哪步算哪步。

林予墨掀开被子一角,在旁边躺下。

傅砚礼放下书。

“关灯?”

“嗯。”

林予墨躺好,那点别扭还没消散,关上灯,没了视角其他感官又敏感细腻起来,身边细小声响都被捕捉,气息也一样,那是属于傅砚礼的味道,靠近他的肩感觉到热源,烘烤着她,薄被下温度在升高。

不对劲,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努力想要纠正过来,抿了下唇,语气故作轻松感叹,问他记不记得小时候,她吵着要跟他一起睡。

“记得。”黑暗里声音要更低沉。

还是三四岁的时候吧。

林予墨虽然不是独生子女,但林晋慎从小就很严肃,没有半点作为哥哥的温情,她自然不会吵着跟大哥睡,傅砚礼就不一样,是她半夜饿了,会去给她找小零食的主,她很黏他,一定要跟他一块睡,父母怎么劝都没用。

还是傅砚礼说:“秦阿姨,墨墨交给我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那是两个人第一次睡一张床。

很快傅砚礼就后悔了,林予墨睡相不太好,晚上睡得好好的,白天醒来四仰八叉,从床头滚去床尾,这只是其中一点,更难熬的是,她睡觉跟人,喜欢搂着人睡,他半夜被脖颈边的呼吸声弄醒,推开她,没一会又会靠过来。

到她六岁,长高一些,他也九岁,男女有别,再没睡过一张床。

“我当时是不是很烦?”林予墨笑笑,问。

傅砚礼嗯了声,说:“是很烦。”

林予墨笑出声,其实她特别能理解为什么大哥不跟自己玩,两人相差七岁,而小时候,谁都不愿意跟比自己小的孩子玩,那是小屁孩,都乐意跟在比自己大的孩子屁股后面,即便不受待见,仍然乐呵呵的。

傅砚礼对自己,已很难得,要知道那会,乔珩一行人就特别嫌弃她这只拖油瓶,明里暗里表示,要将她抛下。

但没有,一次都没有,她跑再慢,他都会停下回头等她跑来。

聊到往事,两人之间自然得多,这才对嘛,这才是她想象中他们结婚的样子。

林予墨越聊越起劲,困意全无,要问他接吻的事,问完又道:“不能不说,我快好奇死了,你就当是送我的新婚礼物。”

事实上,他送得礼物过多了。

片刻后,傅砚礼问:“你想知道什么?”

“亲过几次?”

“一次。”

“谁先主动?”

“她。”

一问一答,她问得激动死了,他答得格外平静。

林予墨好奇心达到顶峰,她接着问:“那你们是怎么回事,你们没谈吗?”

“没有,她不认账。”

“还有这回事?她怎么想的啊。”她激动翻过身,太想知道是哪位这么厉害,亲完还能不认账,对方是傅砚礼,又不是阿猫阿狗,她脑补出一场大戏,傅砚礼这么多年没有谈恋爱,或许正是因为这次情伤。

亲完还不认账。

好像有点伤自尊。

“她不一定是嫌弃你的吻技,可能有难言之隐。”

这事林予墨有发言权,她亲过,没感觉到不舒服,唇很软,有那么点烫,不过她也没有跟别人接过,比较不了。

傅砚礼躺得很平,双手放在身侧,压住被子。

记忆里是在潮热夏夜。

他回国过暑假,有人眼泪婆娑控诉着自己哥哥的暴行,再这样下去,一只长尺恐将打在她手心,精神跟身体承受双倍痛苦,她让他给自己补习,抽抽搭搭擦着眼泪,他点头同意,眼泪擦干,雨过天晴,开开心心去挑他带回来的礼物。

补习没那么顺利。

她知道他心软,期间总是走神,一会问他要不要看电影,一会要不要吃水果,只有她哥来抽查时装装样子。

他叹气说这样下去不行,开学后考试就露馅。

她不以为意,说在学了,高低会有些进步的。

该睡觉时熬夜跟同学打游戏,以至于第二天一张试卷没做完,她说眯一会,就将整个下午睡掉,他看着天渐黑下来,没叫醒她,他翻看自己下学期教材,心是静的,夜风吹进来,书页哗啦啦翻动,他抬眼,入目是少女侧脸,软肉被挤压,长睫卷翘,投下小片阴影,鬓边,一小缕碎发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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