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他收了钱,心头算是舒了口气,随即笑道:“你抓紧把钱拿到法院去,让他们给你把账户解封了。唉,这事儿总算是结了,我这心里也就舒坦了。”说完又半开玩笑地道,“那你可记着,欠我个人情。”
王秀芬见我笑了,也忙陪笑道:“那是,记着呢,记着呢。”说完他眼珠儿转了几转,又盯着我笑道,“欠小哥的人情,老王我马上就还。”
闻言我一愣,他满脸笑意,眼里尽是猥琐。这幅尊容,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怀好意。
“此话怎讲?”我不解地问。
王秀芬“嘿、嘿”地笑着,“如果老王我没看错,小哥对那依依姑娘似有几分关心吧?”他故意把“关心”二字咬得不明不白的重了些,“唉”,又半闭着眼睛叹息一声,“那姑娘也是个苦命之人,以小哥这幅热肠,多几分关怀,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俗话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不如再麻烦小哥一回,代老王把这钱给依依姑娘送去,也算是小哥对受托之事有始有终了,你看如何?”说完他又把袋子里那四摞钞票缓缓推到我面前。
我看了看钱,又看了看他,递过去一根烟,笑骂道:“你个老东西,真狡猾。”点上烟,我俩对视一眼,各自心领神会,哈哈哈地笑开来去。
笑罢,王秀芬正色道:“小哥,你现在被停了业,也就是没了工作,又把钱给了我还债,你自己怎么办?”
一句话,又把我拉回到现实,奶奶的,维护个正义,代价还真挺大。我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不动声色,安慰他道:“没事儿,我们这行你不了解,不能出庭打官司,也饿不死我,何况我被停业也就半年的时间。”
王秀芬又说:“现下你知道了那些事情,以后说不定还会遇到,你天生一幅热肠,难不成以后再碰到我这样的案子,你还来买单?你买得完吗?只怕要不了几年,你这大律师真得饿死。”
王秀芬一席话,从另外一个角度,点中了我心中纠结的要害。一时间,我竟无言以对,只愣愣地出神。
良久,王秀芬又开口道:“罢了,我与小哥注定有场缘分。小哥自己身陷无妄之灾,被停了业,仍能慷慨出手,助我老王解此一番窘困,那我老王也不能含糊,借小哥那句话‘不能让好人寒了心\u0027,老王愿把身上这点玩意儿倾囊相授,希望这点玩意儿日后能够帮衬着小哥一番热肠。”
“啊!”王秀芬说得唾沫横飞、慷慨激昂,我却始料未及,“你这是要教我算命?”我一面用手擦着飞溅在我脸上的口水,一面瞠目道。
“嘿!嘿!老王我会的又岂止是算命这点小伎俩。”王秀芬挺直了身子,一脸得意地说。
“我不学。”我一句话扔了过去。
“噗!”王秀芬一口烟正要下去,刚去到半截,被我一句话噎了出来,顿时呛得满脸通红,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好一会儿,咳喘停当了,才捂着胸口,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我,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堂堂皇皇一个律师,学那玩意儿算什么”,我嘟囔着说,“要是让人家知道了,怎么看我?以后客户是叫我吴律师?还是吴大师?你这哪是帮衬我?你这不是毁我吗?”
热脸贴上冷屁股,王秀芬彻底无语。
过了好一会儿,王秀芬又说:“不瞒小哥,那日我算得小哥命里一山削壁之象,便知你我有一场师徒的缘分。再者,你命数激变,以后要想像从前一样做个平常律师只怕不太可能了。你既能看到有些案子背后的事情,便也知道了因果,然而这些案子仅凭世俗、场面上的手段只怕难以做得妥帖,依依姑娘和我的案子不正是如此吗?你若学会了我的本事,内有阴阳数术辨识真假、因果,外得法律威严维护公平、正义,于你来说岂不如虎添翼,只怕从此后你才是律师行业真正的金牌大状,这恰好应合了你命里一山削壁的命数变化。”
王秀芬一番开导丝丝入里,仿佛将我混沌的世界观劈开一条缝隙,清明的光亮顺着这缝隙透进来,照见了前路的方向,让踟蹰不前的我顿觉豁然开朗。不过让我这个专业律师一下子过度到看相算命、打卦招魂的领域,这专业跨度实在太大,我一时确是难以接受。
踌躇了一阵,我咬咬牙说道:“要不,我们试试?”
王秀芬闻言,顿时板了个脸:“什么叫试试?老王这一身本事岂容儿戏,糟蹋了东西,我对不起老祖宗!”
“行,行!不试,不试!我学不就行了嘛”,我不耐烦地说道。
“哎!这就对了嘛”,王秀芬顿时又眉开眼笑,“我这一身本事呀……”
不等他说完,我又接着道:“不过先说好,学归学,我可不拜师,也不跟你练摊儿打下手,让人知道,我这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
听我这话,王秀芬又傻了眼。一脸愁苦,仰天叹道:“老祖宗,弟子不肖,我这哪儿是给您找传人呀,我这是找了个活爹啊!”
“行了,行了。你也别蹬鼻子上脸”,我理直气壮地道,“别说我对不起老祖宗,我心里可以当你是师傅,但你这师傅可不是我拜的,是我买的。一分钱一分货,四万块钱的学费不少了,你可别糊弄我,还得教我点真东西,别当我那钱白花了。”
王秀芬泪眼汪汪地看我,无语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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