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夜深露重,秦一枕站在暖如春的寝屋中间,周遭皆是防风纱,就连地上都铺着保暖的兽皮地毯,此时他已然换了在暗室里的衣衫,身着软轻烟色华服,头戴金玉冠,手持长药匙拨弄着身前焚药的香炉,若非病气缠身掩了他七分容貌,他当也是个意气风发,足够让无数闺中少女怀春的王爷。
屋内弥漫着药香,云千重低头半跪在秦一枕的身后。
“回殿下,沈医师的行为举止看起来确实和以往不同,此次回院她并未和从前一样隐忍,且能熟练的摸准穴位,甚至还发现了我们下在那些医师身体里的毒。”云千重将所看到的逐一说与秦一枕,最终得出结论:“沈医师的医术好像变厉害了。”
“厉害的像换了个人。”秦一枕眉间轻挑,状似无意。
“换了个人?”云千重眸中划过一丝疑惑。
秦一枕闭了闭眼,轻嗅身前的药香,清苦味席卷他的全身,让他被病痛折磨的身体舒缓了不少:“本王读了一本来自西临国的隐秘书籍,里面记载了一种巫蛊之术。”
云千重眉间微蹙,否决道:“殿下,西临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国,混乱之事数不胜数,他国传出之物如何可信,属下调查过沈医师入府前的身份,她曾做过战场的军医,属下以为沈医师先前是故意隐藏,如今刺客身份暴露不得不展露实力以此保命。”
“是吗?”秦一枕缓缓睁开眼。
夏祈安三个字在王府里并不是禁忌,反而任何人都能提起,尤其是秦一枕,在面对王府所有医师研制出来的药时,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不如夏祈安”。
“可是,本王在沈长闲的身上看到了王妃的影子。”秦一枕怀念般提起故人,眸中却无半分情义。
云千重摸不清秦一枕突然提起王妃是何用意,只得不轻不重的答一句:“沈医师和王妃皆是南沅人。”
这三年来秦一枕从未像今日这般感到熟悉过,最后那几针不知是当真医术欠佳还是刻意为之,当年灭南沅之战,他算错了夏祈安这步隐在棋盘角落的棋子,造就了眼下对他不利之局,秦一枕揉了揉眉心,未在此事上多言,捏了捏指尖的长药匙,心下有了主意。
“你明日将本王要将沈长闲封为侧妃的消息放出去,再多派几个人暗中埋伏,无论什么人来找她,不必多言…”秦一枕眼眸微眯,唇角微动,毫无温度的吐出两个字:“杀了。”
“不审?”云千重眸色一怔。
“呵。”秦一枕轻笑,几个民间人士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南沅皇室都死干净了,一些蝼蚁能掀的起什么风浪。”
云千重低头遵从:“是。”
这厢夏祈安一夜无眠,她知道屋外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她,秦一枕并没有对她放下戒心,而她正好也借着这短暂的宁静梳理了在她死后这三年的记忆。
南沅皇室的凄凉,南沅的民不聊生,南沅能人异士的反抗,将她心中的那片枯草点燃,她知道她该弥补自己的错误,承担起作为公主的责任了,如今北凉既不善待她南沅子民,那这战火也不必停歇了。
天边晨光穿进东屋窗户时,门被敲响。
“沈医师,该给王爷请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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