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点了点头。

寅的脸色有些不好,这下问题大了。外界政府一直公布的是,第七十六任‘守护者’叛逃,第七十六任‘神之子’虽没犯下错但责无旁贷,因此一直被关押和囚禁在无人知晓的地方。直到安言觉醒成为新的‘神之子’,政府才公布第七十六任‘神之子’早已于几年前离世。当时觉得政府的举措并无不妥,现在想来……

可是到底是什么原因竟然让政府抹杀了一任‘神之子’的存在?他的存在是不是与这个秘密有关?安言知道他其实是第七十八任吗?他应该知道,不然也不会这么执着地追寻这个秘密。可是,他又是从哪里知道的?与第七十七任有关系吗?还是仅仅因为都是‘神之子’?那么这个秘密又是什么?

寅眉头紧皱,思绪一片混乱,仿佛陷入了牢网之中。

老人见寅不再说话,接着把话说下去,他有太多情绪需要宣泄。“我的身子骨老了,原本以为等不到你们了,这个秘密还要让我的儿子、孙子传下去,就这么一代代传下去。我们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山谷里守着这个秘密,完全不清楚外界的情况,或许历史早已被遗忘,就只有我们还在守望……”

老人哽咽了一下,“不瞒你说,我老了,时常有一些自私的想法。我不可以搭上我们姓氏这百十口人的未来,我们不能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诺言永远生活在这里。我们犯了什么不容于世的大错吗?”

老人的质问让寅久久不能回答。

“可是我们却也不能违背诺言,在‘神之子’到来之前,这个村庄里所有人都不能出去。所以我就只能每天盼啊盼,盼啊盼,我真的不希望我的孩子每天受到和我同样的折磨。”

“可是啊,现在你们来了,我还是放心不下。你们既然来了不就证明外界的动荡吗?秘密重见天日,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腥风血雨的事呢?自从从父亲那里接过秘密,我的内心就一直在矛盾煎熬中度过,我一个活了四十多年的人,怎么就没活明白呢?”

寅听得感慨万千,看着老人的白发,心生不忍。他又怎可将外界扭曲的但大众因为被蒙蔽而都相信着的不实之事告诉老人呢?

寅不禁觉得这世界真苍凉。

老人暗暗拂去脸上纵横的老泪,拭去眼角的湿润勉强地笑道:“让你看笑话了。”

寅摇了摇头,踌躇着开了口,“村长,您刚才提到……可以出去?”

老人恍然,“瞧我只顾着讲自己乱七八糟的,竟忘记这么重要的事。从哪里来,就可以从哪里去。‘神之子’一旦到来,出口的结界也会被打破,这样,我们也就有希望出去。出口是在……”

“水对吗?这里有另一片湖泊。”

“对对,就是这样。”

老人的话证实了寅心底的猜测。他们出现在这里最重要的原因是,安言混合着水能力的血滴落下来打破了结界,那光芒将他们送来了这里。果然这里能进来的只有‘神之子’,果然这里隐藏了一个巨大的秘密。

寅不由得继续沉思,这个秘密横跨三任‘神之子’,一定牵连甚广。甚至可能改变历史,这恐怕已经不单单是革命军和政府之间的战争了。

寅突然有些不敢再想下去。

正当气氛陷入停滞的时候,安言走了出来。他站在村长的面前,村长对他语重心长地说:“一切多加小心。”

安言点了点头:“谢谢您,那我们就不多加打扰了。”

寅朝村长点头示意了一下便跟着安言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安言走在前面,没有回头,他一直都与寅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寅觉得有些好笑,安言是以这种方式来抗议自己吗?故意无视他可不会让他觉得歉疚。

寅一路默默跟在后面,无论从神色、姿势还是其他任何方面上看,都看不出来安言有什么异状,也看不出来安言身上多藏了什么东西。

突然,安言停下来看了他一眼,寅这才惊觉他们已经走快到阿九的家门口了。

看着安言继续朝前走去,寅终于按捺不住追上去问:“你是不是第七十八任‘神之子’?”

安言伸出去的右脚在空中悬了一秒踏出去。他没有回答。

那就是了,寅停下脚步看着安言继续向前走。

既然安言知道的话,他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总不可能是一出生吧。

他不知道安言是什么时候觉醒的,但安言在三岁时失踪是事实,在十三岁时重新出现在大众面前也是事实。接下来,他认识了林暖,认识了林玄风,但不到十五岁就被派到新世界里,期间很少回来。

十五岁之后直到现在,也就是这次,他被带回来安上犯错的罪名关押在死亡监狱里并且逃亡到这里。现在,他所认识的安言才刚十七岁,还不到十八岁。

所以,从时间段来看,他能接触到秘密的时间是在三岁之前或者十三岁之后。后者的可能性较大,但也不能完全保证,毕竟,他人生中大部分的时间都处于失踪状态。

难道安言的失踪也与秘密有关?寅在心中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安言回到阿九家,就看到苏子零像安了一个弹簧似地跳到他面前邀功,“安言,我找到出口了哦,就在河流下游聚成的湖泊!”

安言看着苏子零高兴的神情,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寅打断了。“早就猜到了好嘛,不过你能想到还是挺厉害的。”

“嘿嘿。”苏子零一笑,跟寅叽喳着说话去了。

安言这时错开他们,把阿九带出了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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