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街道,空无一人。
薄幕轻垂,夜色星辉点点,皎洁的月光为大地披上了一层淡白色的羽翼,柔化了夜晚的冰冷。
她右手摸索着厚重的宫墙,缓步前行。薄凉的手指轻轻覆于眼睫上,冷漠的拭去眼尾的血迹。
世界很大,可对于看不见任何色彩的人来说,更像一个巨大的囚笼。极致的黑暗,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将人内心的恐惧无限放大。
原来,失去光明是这样的啊。
寝殿内,硕大的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泽,一阵风吹过,掀起了墙上的画卷。
赵柔柔捶了捶有些酸软的后腰,肚子越来越大后,任何坐姿都缓解不了她的疲惫。书本落在了地上,她一低眸,地上多了一道翩若惊鸿的影子。
她惊喜的叫出声:“叶小姐。”
“嗯。”
她淡淡的应了一声,谨慎前行。
她每走的一步都是在系统的提示下完成的,幸亏夜色昏暗,别人不注意看,是看不出她的眼睛有什么问题。
“你,你是来看我的么。”
她对她太好了,怕她在宫中烦闷,还送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给她解闷。寝殿内堆积如山的书籍,小孩子穿的衣裳鞋子,也是她叫人送过来的。
“算是吧,很晚了,怎么还不睡?”
“宝宝的故事还没讲呢。”
在她的影响下,她已经习惯每晚入睡之前给宝宝讲故事。
“我讲给他听,你上床休息。”
“好。”
她柔柔一笑,她很幸运有人将她从命运的漩涡里拉了出来,她教她坚韧如磐石,教她挣脱束缚,不再受制于五皇子的强取豪夺。
她就像天上清冷的弦月辉映璀璨,在满是荒芜的人心里,种出了一片五彩缤纷的花海。
这样的女子如何能叫人不喜欢。
她的孩子会成为落月国未来的帝王,她这个做娘的自然也要披荆斩棘,不惧风雨兼程。
眼眶莫名有些湿润,她能有今天这般安定荣华的生活,一切都是她赠予她的。而她内心中却有一道过不去的坎儿,让她很是愧疚。
她曾无意毁掉了她的亲事啊。
“睁着眼睛是不会睡着的。”
她的视线强烈得她这个看不见的人都感受到了。
(宿主,给你科普一下,鱼就是睁着眼睛睡觉的。)
叶霜君挑眉冷笑,危险的吐出几个字:那你知道,鱼是会被吃掉的吗?
(我,我跟鱼不一样,我是闭着眼睛睡觉的。)
它这该死的求生欲!
不对,它一系统,哪儿来的眼睛!
多少被宿主吓得失去理智了。
(?_?)
“我,我闭上眼睛了。”
赵柔柔盖好被子,柔若无骨的手抓着两侧的被子。她念的什么她没有听清楚,脑中全是在想象一些奇怪的画面。
宝宝生下来后,该取什么名字呢。
念君可以么,她会不会不喜欢?
要是宝宝可以姓叶就好了。
某位不能人道的皇帝:??
“放心睡吧,我守着你。”
听见这句似乎有魔力的话,她的困意一下子就袭来了。迷蒙之间,她好像在她的手心里塞了什么东西。她半掀眼睫,纯金打造的长命锁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
她握紧了长命锁,嘴角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沉沉的睡去。
叶霜君低低咳嗽了一声,整个人笼罩在死亡的迷雾里,由内到外,都散发出一股将死之气。
“好像不太好闻。”
因为眼睛看不见,她对气味格外的敏感。
这种味道就像空谷里堆积了千年的落叶,开始腐烂发酵。又像臭水沟里死去的老鼠,爬满了蛆虫。
想到她的身体会爬满蛆虫,还是一把火把她烧了比较好。
现在写遗书还来得及么。
“咳咳。”
她佝偻着身子,咽下喉咙上涌的鲜血。瞳孔空洞无神,临死之前还是唯美一点吧。做个美美的尸体,让他们收尸时也能少点心理阴影。
此时,天空黑云翻滚,明月沉阁,山雨欲来。
帝王住的寝殿火光四起,一片混乱。
“有刺客,有刺客!”
“陛下受伤了,快抓住他!”
司空颢忍着伤口的疼痛笑了笑,心里很是痛快,那个灭他满门的狗皇帝被他刺了一剑,不死也重伤。
现在,他只想去找他的柔柔。
他要带她走,等她生下那个孽种,他会杀了那个孩子。然后,他和柔柔就可以重新开始了。
脚步一顿。
庭院门口,一道人影静静的伫立着,墨发飞舞,倾国倾城。她好像知道他要来,看向他时,莞尔一笑,笑意却深不见底。
“叶妹妹。”
她怎会在这里?
“咳咳,司空颢,你怎么现在才来,我等你好久了。”
她完全是凭着最后一口气在吊着,他再不来,她落幕的演出就没办法继续了。
“等我?”
“是啊,想在你临死之前告诉你一些秘密,你可知道司空家为何会落到这般地步么?”
反派死于话多的感觉,她也要体会体会。
(倒也不必如此,会死得很惨的。)
|ω?)
“你退了我的亲事,让我叶家颜面无存,所以我要用你全家人的性命来抵消我心头的怒意。齐妃之死,是我和德妃一手策划嫁祸给皇后的。”
“咳咳,你和五皇子打斗那一日,五皇子顶多受了一些皮肉之伤,是我提前派人在你的剑上下了毒,才导致五皇子重伤迁怒于整个侯府。”
“本来你爹娘已经逃脱了追捕,也是我的人将他们抓了回来。不知道行刑的时候你有没有看见,你爹你娘伉俪情深,生死相依的头颅倒叫我有些感动呢,咳咳。”
反正都要死了,怎么说都无所谓。
她说的这些,半真半假,却会令人更信服。
做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也挺有趣。
“你,你这个毒妇!”
“我杀了你!”
司空颢目眦欲裂,恨意冲昏了头脑,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思考能力。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声音,杀了她,杀了她。
等他反应过来时,她安静的躺在血泊之中。
一动也不动。
他刺了她十多剑,她一点儿也没有反抗他,没有喊疼,没有求饶,更没有怨恨,还如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那般寂静淡泊。
冷静下来后,他才知道她刚刚说的话明显漏洞百出。
他的剑从未离过他的手,她根本不可能下毒。
“君儿!”
陆泽赶到时,整个人如遭雷劈一般僵在原地。
太多血了,粘稠得让人窒息,让他身上的血液也跟着冻僵了。
叶霜君万万没想到这小兔崽子下手真狠,连捅十几刀,刀刀连肉带血。她连遗言都没来得及给陆泽说两句,就直接挂掉了。
(让你少说点,非不听。)
实在是太可惜了,她的陪葬品清单还没有亲手交给陆泽,算是白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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