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新继续在车厢里穿梭,见一个孩子坐在座椅上睡着了,看起来四岁左右,不过他没穿跨栏背心。汪新上前询问,这是谁的孩子?一旁的女乘客应声而起,说是她的孩子。汪新看了看她,轻轻地拍醒了孩子,指着女乘客问,小朋友,她是谁?孩子睡得正香,迷迷糊糊地醒来,一声不吭,汪新再次问他,跟叔叔说,她是妈妈吗?孩子摇摇头,汪新一手把孩子抱起就走,女乘客一看,顿时急了:“你要干什么?”汪新冷冷地质问:“你说呢!”“你把孩子给我!”“我警告你,不要动手!”
两个人说着话,沿街道朝前走。马魁脚步快,听见汪新不断在背后咳嗽,回头一看,汪新戴着一副墨镜,嘚瑟地冲着他傻乐。马魁的脸冷了下来问道:“哪儿来的?”“小温州送的,还真别说,戴着是挺舒服的,您戴戴试试?”
这时,孩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嘴里不停地朝着女乘客喊小姑,汪新一听,一下子愣住了,女乘客埋怨道:“看你把孩子吓的,要是吓出病来,我饶不了你!”“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也是急的。”在孩子的啼哭与女乘客的怒斥声中,汪新面红耳赤地不住道歉。
汪新心里美滋滋的,觍着脸向马魁要表扬:“马叔,您得表扬我两句吧?”马魁不以为然地说:“这是你应该做的。”
火车很快就要进站,没有时间了,汪新在下车的人流中艰难地挤着。猛然间,人群中一个男乘客抱着四五岁大的孩子,引起了汪新的注意。那孩子穿着灰色的衣服,戴着帽子,遮挡着脸,他趴在男乘客肩头,睡着了。
汪新注意到小温州编织袋上的“马”,以为他姓马。小温州笑着说,他姓黄,住在温州五马街,叫黄五马。为表示感谢,黄五马执意要送汪新一个墨镜,汪新摆摆手,坚辞不受,让他赶紧走。黄五马拿出一个墨镜盒,不容分说塞进汪新手里,提着袋子就开溜了。
火车到站了,汪新跟着抱孩子的男乘客一起下了车。站台上,汪新拦住了抱孩子的男乘客,他神色慌张,虽然仅仅一瞬间,也没逃过汪新的眼睛。男乘客故作镇静地问:“有事吗?”“这是你的孩子?”“这话问的,那还能是你的!”“他叫什么名?”
汪新把编织袋递给小温州,他手上有深深的勒痕。小温州蹲在地上激动地打开编织袋,里面都是墨镜盒,他乐开怀了:“太好了,幸亏没丢,要不白跑一趟不说,还得赔本。”
男乘客觉得事已败露,猛地把孩子扔向汪新,飞奔而去。汪新伸手接住孩子,抱着他几个箭步冲上去,一脚将男乘客踹倒在地。男乘客爬起来,汪新又是一脚,正中男乘客裤裆,他疼得捂着裤裆蹲在地上。汪新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拿出手铐,咔嗒一声铐在男乘客手腕上。几个乘务员赶过来,将男乘客按住。
汪新先是为了避开拖儿带崽的孕妇耽搁了一下,这一眨眼工夫,场面已经发生了改变。他赶到时,只能隔着围栏,伸手抓住编织袋的提手,把提手扯过围栏。那两人紧紧抓住编织袋,死死地不松手,并对着汪新威胁道:“小子劲儿挺大呀!再不松手,我们可动刀了!”汪新怒道:“你敢!”望着汪新临危不惧的眼睛,两人打起了退堂鼓,手稍一松动,汪新就占据了上风,正好小温州与两位车站警察赶了过来,那两人一看势头不对,火速逃开。
孩子找回来了,汪新对刘桂英也有了交代,他把孩子送还给刘桂英:“这是你的孩子吧?”“是我的,衣服让人给换了,怎么还睡着了呢?”“可能是让人贩子给下药了,火车上人多眼杂,一定得加倍地小心。盯住孩子,你说这要是弄丢了,可怎么办呀!”“警察同志,谢谢你,你就是我的恩人。”
当小温州靠近两个人时,被其中一人踹了个跟头,他俩的速度极快,提着编织袋跑到围栏处,把编织袋扔出围栏,然后爬上围栏,跳了出去。
刘桂英说着就要下跪,汪新连忙扶住了她,看她抱着孩子从出站口离开,欣慰地长出一口气。
就追。
吃饭时间,大家聚在餐车用餐,所有的焦点都聚集在汪新身上。蔡小年拍着汪新的肩膀说:“你真是不得了,转眼就立了功,还是大功,今年这先进啊,非你不可了。”汪新笑着说:“先进不敢想,不出错就烧高香了。”老陆勉励道:“小汪确实进步很大,还得继续努力。”
汪新目不转睛地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小温州东张西望也寻找着眼镜袋子。突然,他冲着汪新喊:“在那儿呢,我的眼镜!”汪新随着小温州所指的方向,看到两个人提着一个蓝白条编织袋,正朝出站口匆匆而去。汪新与小温州撒腿
蔡小年不忘添油加醋:“咱说点实惠的,汪新,你要是当了先进,得请大家吃顿好的吧?”汪新点点头:“没问题,留着肚子等油水。”“那我从今天开始,空着肠子了。”“你就算不空肠子,里面也没多少油水。”姚玉玲插话说。蔡小年笑眯眯地问:“你怎么知道,进去看过呀?”“吃饭呢,恶心死了!”蔡小年的话,让姚玉玲差点想吐。众人哈哈大笑,都为汪新感到高兴。
说话间,火车停住,乘客纷纷下车,汪新一眼望去,全是下车的人流,他飞身从窗口跳了出去,小温州紧跟着跳下车窗。
汪新接到通知,说胡队长找他有事儿。他休班后,径直来到胡队长办公室,胡队长站起身迎上来,握住汪新的手,夸他干得不错。汪新笑着说,都是他应该做的。胡队长说汪新作为新手,做得非常好,非常出色,得好好表扬。他打算写个报告,报到上面,把汪新破的这个案子作为典型案件,供同志们学习和参考。汪新有点不好意思,觉着弄得有点太声张了。胡队长可不这么看,好事就得声张,要不大家怎么能进步呢?年轻人,就得有股劲儿。
车厢里准备下车的乘客,拥挤在过道上。小温州站到座椅上,高声喊:“我的眼镜呢?谁拿了我的眼镜!”不远处,汪新走了过来,问:“你眼镜丢了?”“丢了!一个蓝白条色的编织袋,上面写了个‘马’字!我放椅子底下了,半小时前还在呢!”
这时,一个工作人员敲门走进来汇报:“队长,关东街派出所送来一份协查通知,让帮忙找个孩子。”胡队长点点头,让汪新去忙。工作人员接着叙述案情,失踪男孩四岁左右,穿的是海魂衫,东关街附近丢的。孩子家长找了好几天,也没找到,前来乘警队求助。说着,他把协查通知和孩子照片交到胡队长手里。
听着老吴与牛大力越聊越起劲,唠得热火朝天,老蔡耳朵吵得不行,他拉响汽笛,提醒着那两位,火车快要进站了。
走到门口的汪新听见失踪男孩的情况,快步走到胡队长近前,望向孩子照片。他脸色大变,如雷轰顶,感到呼吸不上来,像是要窒息了……
老吴沉默了一会儿,说:“牛大力,你是铆着心思朝我使劲呀!”牛大力说:“我这也是为你好。”“一句为我好,谁也挑不出毛病来,可一个萝卜一个坑,我这个坑深着呢,就怕你那小腚坐不稳当呀。”“我这底盘比你大。”
汪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胡队长办公室的,他浑浑噩噩地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眼前不断闪现着刘桂英、孩子和照片……
牛大力劝老吴歇一段日子,回家安心养病。老吴觉得牛大力看着憨厚,其实藏着鬼心眼子,说道:“我歇了,这座不是空出来了?”牛大力忙说:“不是有我呢吗。”“那等我再回来,坐哪儿呀?”老吴这么一问,牛大力便望向老蔡,老吴也看着他,老蔡被他俩虎视眈眈地盯着,问道:“瞅啥,还惦记上我了?”
汪新的腿像是灌了铅,快要走断了,也没理出思绪,这时他想到了师傅马魁。回到铁路大院,汪新看见师傅正在公共水龙头旁洗衣服,他沮丧地向马魁汇报自己犯下的大错。马魁问:“你当时为什么确定那个女人就是孩子他妈呢?”汪新垂着头低声说:“她说孩子丢了。”“这就可以证明她是孩子妈?”“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没想那么多。”
牛大力顺着老蔡的话,说道:“就是啊,回头颈椎病没治好再得一脑震荡。”老吴不快地说:“那不正得你的意了。”老吴瞧着牛大力,那小子心里想什么,他是门儿清。
马魁恨铁不成钢,责怪汪新就因为想得少,才帮了人贩子的忙。汪新懊悔不已,沉默不语。马魁摇着头说:“那个女人是个人贩子,孩子先是被女人贩拐走,后来又被男人贩拐走了,而你帮着女人贩把孩子找回来了。”汪新无话可说。“你不是火眼金睛吗?”“我就知道您会这么说。”“好好琢磨琢磨吧,把孩子还给人贩子!呵呵,真有本事!看看上头怎么处分你吧!”
子吧!”老蔡一听,笑着说:“老吴啊,有病还是得瞧大夫。”“偏方治大病。”“这颈椎病啊,说是小病就是小病,说是大病也能要人命。”
汪新快要崩溃了,索性破罐子破摔赌气说:“爱咋咋地!”马魁叹了一口气说:“回头,你写一份材料,把整个事件经过说一下。毕竟,你也抓了个人贩子,我跟上头说一下,看能不能功过相抵。”“你说了能算呀?”“我得觍着脸找上头帮你说情去!”“马叔,谢谢您。”这声感谢,汪新是发自肺腑的。
老蔡驾驶着火车,牛大力汗流浃背地往炉膛里添着煤,老吴后背有节奏地撞着座椅背,牛大力好奇地问:“吴叔,您这是玩什么呢?跟这椅子有仇啊!”老吴说:“我找了一个偏方,说是撞树对颈椎好,这车上也没树,凑合着撞撞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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