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去的?远不远。”

“是你背我回来的。”

“哦,”家丽愣了一下,“不算近,是一个人去的。”她不得不编点谎话。

“什么实话?”家文吐掉水。

“好久没回去了,适应了没有?”

睡觉前洗漱。家文在拿盐擦牙。家艺单脚跳过去,眼神迫切,问:“刚才怎么不说实话。”

“挺适应的。”

二姐被冤枉。家艺刚想解释。家文抢先嗯了一声,没多说话。家艺心理不是滋味。

“交了几个知心朋友没有?”美心定定地看着女儿。

美心道:“这老二也是,老三崴着了就不知道叫人?她才多重,背回来也不至于肿成这样。”

“都是革命同志。”

“慢慢走回来的。”家艺抢着说。她永远不服输。

“你年纪也不小了。十八了。”说着,美心从口袋里掏发卡,却发现东西不见了。美心四处找了找。家丽问找上门。美心不愿跌面子,只说没什么。家丽问美心有没有吃东西。美心说没有。

美心低头查看:“磕成这样,哎呦,怎么脚脖子肿得跟馒头似的,老四,快把正骨水拿来!怎么回来的这是。”

“我那还有两块馍馍片。”家丽去拿了来。

“能开不就了,管它小还是大。”家文说话已经有几分哲理。到家门口,家艺怕面子上过不去,坚持让家文放下她,最后几步路,她自己走。进屋,老太太最先看到老三腿上的伤,嚷嚷着说怎么了这是。家艺自己说不下心磕的,没什么事。

美心分给她一片。两个人都坐小板凳,面对面。

“可是你永远比我们厉害,你更厉害,有你在,别人永远看不到我们,我们是小花,很小很小,你是大花,很大很大。”

“阿丽,”美心语重心长,“你是女孩子。”

“你也很优秀,很厉害。”家文给她鼓劲。

什么意思。谁不知道她是女孩。都当了十几年女孩了。虽然家里想要男孩,但她只能是女孩。家丽等妈妈的下文,仔细聆听,不说话。

“姐,你为什么那么优秀。”家艺又说。

“不,你已经成人了,是女人了。”

“因为我是你姐。”家文不假思索。

家丽还是不知道她妈到底什么意思。

“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家艺被感动了。

“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知道么?”美心加重语气,“是名声,一定要注意名声,要检点。”

“马上就到家了。”家文打算一鼓作气。

“妈,我没有不检点,你来就说这个。”

家艺心不甘情不愿地趴在姐姐背上。出学校,上坝子,家文已经有些喘息。家艺心疼,不好意思,说要下来。

“你那就是!”

“上来,快点。”家文说,“别耽误时间。”

“就是什么?我怎么了?妈,你如果是来跟我吵架的,我不奉陪。”

“不用……我能行……”家艺嘴硬。

“这丫头!”美心一时不知怎么组织语言,“你!……我!……你……”她不想戳破女儿和为民的事。可憋着不说又难受,只好换一种方式,“这种地方,天高皇帝远,最容易做错事,反正你如果一失足,那就是千古恨,以后嫁不出去,人家要说爸妈不教,没有家教。”

“上来。”家文打算背家艺。

家丽不耐烦,“妈,你到底要说什么呀,云里雾里的,行了,我得下地了,再不去就得扣工分。”

天已经快黑。马上是吃饭时间。再不到家,家里人会担心。家文二话不说,身子半弯,扎了个马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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