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拿着一本小小的书在阅读,纤长白皙的手指、高贵优雅的气质,加上窗外投进来的阳光,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在发光,可以一旦加上周围糟糕的环境,以及他手里那本粗制滥造甚至还在掉渣的小册子,这场景就成了《落魄贵族的流亡日常了。
等等,小册子……房间里哪里来的书?
莱斯赫特确信自己已经好好地将整个房间检查了一遍,并没有看到任何带有文字的读物——对于底层人民来说,书籍是昂贵而不实用的东西,依照现在的文字普及率,书这种东西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仿佛是听见了骑士长的心声,坐在床上的教皇懒洋洋地翻过了一页纸,轻描淡写地回答:“是老板娘给我送午餐的时候交给我的,她似乎认为我们有什么难言之隐,比如在经济方面……”
他说着,嘴角翘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这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在拉斐尔脸上杀伤力十足。
莱斯赫特皱着眉走过来,调整了一下角度往教皇手中的书上看去,但一只白皙的手先一步巧妙地挡住了上面的内容。
教皇微微侧过身体,笑意吟吟地朝骑士长轻轻一眨眼睛:“我想,这可能不太适合您,我的骑士长阁下。”
他的躲避令莱斯赫特感到些许紧张,独自一人带着教皇在敌国的领地上躲避追捕,这样的经历哪怕对骑士长来说也是过分刺激了,自从发现他们的恶劣处境后,肩负着保护教皇使命的骑士长就压力很大,他不得不提高警惕,对身边的一切人、一切事都抱有警戒心,这本突兀出现的书也不例外。
“请恕我冒犯,但是我必须保障您的安全,冕下。”骑士长声音紧绷,他一边说着,一边靠近了拉斐尔,单膝压在被子上,身体前倾,试图越过拉斐尔的身躯去拿那一本书。
这个姿势令本就手长脚长的骑士长轻而易举地从无法反抗的教皇手里拿过了那本书,他草草地翻看了两眼,脸腾地就红了,那红色一路火烧似的漫上了他的耳根,正直善良……且禁欲至今的骑士长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看着严肃端庄的骑士长害羞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拉斐尔被压倒在了床上也不生气,笑眯眯地看着他身上的莱斯赫特,故作正经地说:“所以我说了,阁下,这不适合您。”
册子上没有任何的文字,只有拙劣的图画,对于从来只阅读严肃枯燥的文学、接触过的最“浪漫”的文学作品是精装爱情诗歌集的莱斯赫特来说,上面的内容简直快要劈裂他的三观。
不,这并不是说骑士长有多么的……嗯,不谙世事,他当然知道男女之间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天啊,圣主饶恕他,他就是那种,结婚之后会从一而终地使用传教士式的传统男性,并且坚持一周两次夜生活,把过多的娱乐视为动摇意志的魔鬼的那种……呃,“封建”修道士。
所以当他从教皇——不是别人,而是圣座!——手里拿到这本东西,可以想象他受到的冲击有多么强烈。
莱斯赫特有那么一段时间整个人是懵的。
以为傲的反应能力罢了工,尽管这不是他的本意,但过人的记忆力和阅读能力还是让他在第一时间看清楚了上面的图案,那些闻所未闻的姿势彻底震碎了莱斯赫特的思维,他努力让自己忘记那些东西,可是人的记忆力就是这么叛逆,越是要忘记什么,就会记得越清晰,他不得不开始默默背诵福音章节来压制自己的心跳。
“我想,您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阁下?”拉斐尔动了动腿,示意骑士长看看他们现在的状况。
他们现在的姿势实在有些过于亲密了,莱斯赫特有半个身体都压在拉斐尔身上,他甚至能感知到教皇的心跳,对方说话时呼出的气流在他脖颈上拂过,激起一阵古怪的战栗。
莱斯赫特的经文念到一半,整个人慌乱地跳起来,又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个册子上的某个姿势——和他们现在的姿势很像。
这个掠过脑海的想法令莱斯赫特的腿一软,差点一头栽倒在床边。
“您您您……很抱歉,我,我不是……”骑士长整个人都快冒烟了。
过分正直的骑士长下意识地开始检讨自己,甚至忘了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明明应该是拉斐尔,身为教皇,阅读这样的书籍本身就不太合适,只不过现在的莱斯赫特明显没想到这点。
“那位老板娘显然是误会了什么,”拉斐尔才不会给莱斯赫特反应过来的机会,他轻描淡写地把锅从自己身上踢走,“她似乎觉得我们是流落到这里的落魄贵族后裔,且我们正处于山穷水尽的境地,她‘好心’地愿意给我提供一个工作。”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莱斯赫特还抓在手里的东西。
这不是什么少见的事。
很多失去了富贵生活的没落贵族堕落的速度往往会比正常人都快,过于优越的生活环境、奢侈的生活习惯,以及早年的众星捧月,让他们缺少应对磨难的勇气,骄奢淫逸的性格又让他们迫切地想要选择更为“轻松享乐”的来钱道路。
哪怕是在翡冷翠的贫民窟,就拉斐尔所知道的,玫瑰花房里也不缺乏出身贵族的女性,甚至有些贵族小姐还是被她的父兄们卖进来的,这样的女孩往往更受人的欢迎。
很显然……那位“好心”的老板娘也把他和莱斯赫特当成流落到柏瑟的落魄贵族了。
听明白了拉斐尔话中的意思后,莱斯赫特先是愣了一下,旋即脸上浮现起了怒火:“她怎么能这么做!如果真的有女孩被她引诱……”
骑士长沉着脸,他没有再说下去,森林绿的眼睛里闪过了痛惜。
拉斐尔一直在关注莱斯赫特的表情,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莱斯赫特是真的在设身处地地为那些或许被欺骗引诱了的女孩感到痛苦。
哪怕他并不认识那些女孩,哪怕他离她们的生活遥远无比,但在这一刻,他近乎悲悯地为她们而悲伤。
天啊,拉斐尔本能地动了动身体,不自然地转移了视线,他有点……不太敢靠近这样的人。
“另一件事,”拉斐尔快速地转移了话题,他觉得自己必须得说点什么,至少不能再在这个话题上徘徊下去了,“弗朗索瓦还是没有动静?能联系上圣鸦吗?”
“没有任何与加莱皇帝相关的动静,他应该并没有想到我们正在柏瑟,这里的封锁也只是保守起见的行为,”提到正事,莱斯赫特强行收敛了思绪,一五一十地汇报,“联系不上任何教皇宫的人,柏瑟这里没有圣鸦的痕迹。”
拉斐尔皱起眉,这可不妙。
一个多月前,拿到阿淑尔那份遗嘱后,他经过几天的思考,决定先前往罗曼面见桑夏,而就在返程途中,他遭到了大批刺客的袭击。
哒哒,新的一卷,轻松点开局,啊,虽然逃命这件事好像也不太轻松?但是对拉斐尔来说算是休闲活动了吧……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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