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骑士的礼节,而我并没有骑士头衔,作为神职人员,我们不对除了圣座之外的任何人下跪,世俗的王权永远比不上神的权柄。”这个青年的最后一句话很轻,亚曼拉都要疑惑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看来在宗教学之外,我们还需要加上礼仪课程,以及……”德拉克洛瓦想了想,再次笑起来,亚曼拉发现这个男人似乎很爱笑,这不是什么坏事,这样一个俊美的青年笑起来能让所有人都心情舒畅,也让他看起来十分温柔无害,“或许我们还需要增加关于叙拉古半岛的风土人情课?您未来会是罗曼的王后,可不能连你的子民以什么为主食都不知道。”
这句话令亚曼拉心中微微一凛,她收起了那种玩味和无所谓的心态,严肃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先生。”
“不,”德拉克洛瓦又笑了,他是真的很爱笑,好像天生就带了一副笑脸面具,时时刻刻要将笑容展现在所有人面前,“不需要这么严肃,请您喊我德拉克洛瓦就可以,我比您大十岁,但是您的称呼让我感觉我好像比您大了一个辈分。”
“要知道,就算是男人,偶尔也会介意自己的年龄。”
瓦伦西亚大主教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其实说真的,十岁已经很大了,”在他们非常熟悉、能够肆无忌惮地互相交流后,亚曼拉提起这件事,毫不客气地说,“阿翁曾经为我拟定的丈夫,甚至有比我小四岁的。”
德拉克洛瓦在她身边拉开弓,耐心地瞄准远处的一只雉鸡,他在亚述待了快三年,但还是始终坚持着穿叙拉古半岛风格的衣服,裁剪修身的衣服勾勒出修长的身材,手肘处骤然散开荷叶边的袖子,层层叠叠的雪白蕾丝间点缀着纯净水钻,领巾中间是一枚拇指大的深蓝色领针,他看起来不再是什么禁欲的神职人员,而是叙拉古半岛浪荡风流的贵族子弟。
事实上,以他的出身来看,他的确就是一名贵族子弟,如果不是他选择了神职人员的道路,他也可以继承一个侯爵爵位。
“是吗,那我是不是来晚了?”大主教思考了一下,微微一歪头,这个少女感很强的动作由他做来并不显得十分女气,反而显出了一种别样的雍容,亚曼拉就是被他这种偶尔出现的带点稚气的天真俘获的,可能是本性里的控制欲,让她总是忍不住对这样孩气的德拉克洛瓦投以目光。
公主笑了一声:“那时候我才五岁。”
好吧,德拉克洛瓦的手一抖,放出去的箭理所当然地射偏了,不仅没有射到那只雉鸡,甚至连对方的尾巴毛都没碰到。
贵族的联姻总是开始得很早,他早该想到这一点的,亚曼拉和罗曼太子的婚事在她十四岁那年就定下了,真伽王给女儿寻找未婚夫得是多久之前的事。
亚曼拉看着青年吃瘪的表情,吃吃地笑起来,她眼角眉梢都写着狡黠活泼的得意,似乎对他不声不响的醋意非常满意,但是为了照顾男人的自尊心——她是多么善解人意啊——公主在心里表扬了自己一句,走上前,和德拉克洛瓦一起握住长弓。
“连一只鸡都射不中,你会被笑死的,这是亚述的小孩儿八岁就能射中的猎物,我六岁就可以独自射中雉鸡了。”骄矜的小公主扬起下巴,她拍了一下德拉克洛瓦的手臂,示意他再次举起弓,握着他的手调整了一下位置。
公主的手并不多么柔软,握着刀剑和长弓的掌心有一层茧,德拉克洛瓦想起自己那个庞大家族里的姐姐妹妹们,她们有很多与亚曼拉差不多年纪,每天被鲜花、丝绸和甜点所簇拥,经手过的最沉重的东西就是象牙扇,睡前用牛奶和蜂蜜护肤,出门用绸缎将双手严严实实地包裹。
但是、但是……
青年低下头,他能看见身前的公主头顶小小的发旋,金棕色的长发上佩戴了一顶便于行动的链式王冠,结成辫子的发丝间坠着绿松石、红宝石和帕托石,深沉的绿、幽静的红、明亮的黄,这些激烈的颜色托举着公主,而她的明艳丝毫没有被压制。
她比蜜糖更坚硬,比花瓣更灿烂,比丝绸更柔韧。
她不需要牛奶和蜂蜜去养护双手,她的手是用来握住刀剑、握住缰绳的,她生来就该翱翔在天空上。
德拉克洛瓦翘起嘴角,这次的笑容是前所未有的真挚温柔。
羽箭脱离弓弦,如流星赶月而去,准确无误地穿透了那只大摇大摆站在树枝上的雉鸡,将它牢牢钉在了后面的树干上。
“完美!”德拉克洛瓦轻声喝彩。
亚曼拉转过脸,对他轻快地一挑眉梢。
他们的视线在极近的距离碰撞,为了拉弓方便,亚曼拉几乎是被德拉克洛瓦半圈在怀里,公主的脊背贴在大主教的胸口,他们甚至能感知到彼此的心跳和血管里血流的涌动——
啊,不对,当他们的呼吸彻底交织在一起,德拉克洛瓦在心里想,这不是亚曼拉的心跳,而是他自己的心跳啊。
不管他多少次亲吻亚曼拉,他永远都会感受到那种仿佛血液沸腾的紧张,好像对一切都游刃有余的波提亚大主教彻底变成了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他抱着亚曼拉纤瘦的腰,对方将柔软的手臂环绕过他的肩头,他们踉踉跄跄地后退,然后被草茎绊倒,双双滚在地上。
骤然的天旋地转让两人不得不暂时分离,德拉克洛瓦把自己当做垫子垫在了下面,年轻的公主脸颊上泛着因为亲吻而起的玫瑰色红晕,像金红玛瑙表面经过阳光照射而荡漾起的柔软光晕,德拉克洛瓦着迷地看着她,那双带着水光的蓝色眼睛,和殷红的嘴唇。
“天啊,我应该停下。”他喃喃自语,仿佛是在警告自己。
“但是你不能,”亚曼拉傲慢地宣布,“没有人能拒绝我,就算你是一个人渣。”
这回主动的是亚曼拉,向来十分有主见的公主蛮横地伸出一只手,按着德拉克洛瓦的肩头,将他狠狠压回地面,柔软的草地是天然的毯子,人躺在上面就像是陷入了一团丰盈的云朵。
亚曼拉跨坐在他身上,凝视了他一会儿,俯下身体再度和他接吻。
这次的吻没有刚才那么温柔,他们彼此凶狠地侵略,像是两只野兽互相撕咬,用尽一切手段争夺着对方的呼吸,他们的身体里渗出薄薄的汗水,浸湿了脊背上的衣服,体重将身下的草叶碾烂,丰盈的草里挤出翠绿的汁水,在他们衣服上染出一条条一团团扭曲的颜色,而升高的体温又快速地将一切汗水和草液蒸发殆尽,草原上吹来呼啸的风,带着阳光温度的暖风擦过赤裸的皮肤时,就像是丝绸轻柔地拂过。
他们扯开用于伪装的皮囊,什么温柔和耐心统统成了过眼云烟,留在这里的只有滚烫的火焰焚烧一样的焦灼,他们紧紧地拥抱,手心里带着对方的体温,手指从脸颊、脖颈滑到锁骨,薄薄的汗在亚曼拉蜜色的皮肤上泛着高贵的金光,她逆着阳光,身上披着太阳投下的光辉,光线给她的身体勾勒出毛茸茸的边缘,虚化的曲线像是水粉的晕染,让她具有了超越现实的艺术美,像是端坐在神座上的女武神,没有人比此刻的她更美丽,亚述的风造就了她自由的灵魂,德拉克洛瓦看着她,像是在圣堂里注视至高的圣主。
我的确无法拒绝,他模糊地想,我如何能够拒绝?
——她比爱永恒。
今天是父母爱情哈哈哈哈哈哈
我感觉我真是不适合写感情线,一写感情戏就干巴巴的,好奇怪啊痛苦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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