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撼动对手的时候,就要先学会伪装、隐藏,迷惑对方。”
这时庄清河的陪练来了,两人对招。
巴西战舞有非常独特的流畅感,双脚在地面的时间很短,大部分时间里,两人像是摆脱了地心引力一样腾空、飞踢、倒立、翻滚。
明明招式很凌厉,但身姿却像两只上下翻飞的蝴蝶。轻灵的舞步,华丽的踢腿,给人一种目不暇接的美感。
果然是优雅与暴力并存。
一下午很快就过去了,两人各自都出了一身汗。从浴室洗完澡出来,庄清河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眼睛微眯。
“喂。”庄清河接了起来。
“庄少,你要查的资料都发邮件给你了。”那边人很恭敬得说。
“嗯。”庄清河拽了条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似乎是对这个结果有些诧异,忍不住又问:“还真能找到?这么多年了,纸质资料还留着?”
那边回答:“我联系到了当年那家孤儿院的管理员,孤儿院不在了之后,东西都移交到了街道办事处。办事处效率低啊,这么些年,那些资料一直都在仓库放着吃灰,居然都没销毁。”
庄清河嗯了一声,问:“我要查的东西都在吗?”
“都在,如果您说的年份和日期没错的话,那段时间的拜访记录和领养记录都能查到。”
“好,我知道了。”
庄清河挂完电话,又打开邮箱,看了看收到的资料。
他翻了很长时间,先是蹙眉,接着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眼睛越睁越大,到最后胸腔突然开始起伏。
“还没好吗?”邓昆撩开帘子进来找他。
庄清河猛地抬头,看他的眼神有点复杂,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用毛巾揉着头发,遮住眼睛说:“马上。”
邓昆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点点头出去等他了。
庄清河攥住毛巾从头上扯下来,看向邓昆离开的门口,帘子轻轻晃动,长长吐了口气。
从拳馆出来,他们又找地方吃饭,吃完饭出来,两人从饭店门口往停车的位置走。
初秋的傍晚已不再炙热,天高云阔,落日晚沉,在天边荡出金波。城市中森森伫立的高楼也被涂上一层浅淡的金漆,看哪里都晃眼。
庄清河在泼天的金光中和邓昆并行着,嘴里正叨叨叨说着话,发现邓昆突然停住脚步,眼睛盯着不远处。
他顺着邓昆的视线看了过去,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表情疑惑地问:“怎么了?”
邓昆还是看着那个方向,说:“清河,我看到那个人了。”
庄清河心里一震,猛地朝着那个方向人群又看了过去,沉声问:“是哪个?”
“穿绿色上衣,黑色裤子的那一个。”
庄清河迅速在人群找到了他说的那个男人,看起来三十来岁的样子。他松了口气,说:“邓昆,他不是那个人,那个人现在得有五十多岁了。”
然而邓昆根本没听见庄清河的话,他还是死死地盯住那个认准了的身影,眼睛逐渐变得赤红,脖子上的青筋都快要爆出来了,呼吸也变得急促。嘴里还在喃喃道:“我看到他了,就是他…就是他。”
说着他眼神一变,整个人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眼中闪着嗜血的光,作势就要冲过去。
“邓昆!”庄清河的声音在他身后破空而来。
邓昆听到这个喊声,蓦然顿住。那声音像一条无形的锁链,紧紧拽住他的脖子。尽管他身体还保持着猛冲的惯性,但脚步确实立刻停了下来。
庄清河走了过来,说:“那不是他,不是那个人。”
邓昆回头看着他。
庄清河手握住邓昆的手臂,说:“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你长大了,那个人也老了,他不可能这么年轻。”
邓昆慢慢冷静下来,站着不动也不说话。
庄清河让邓昆坐进副驾驶,自己开车。车辆汇入车流,缓缓行驶。他看了邓昆两眼,然后说:“我已经给你约好了医生,明天去见见?”
邓昆没说话。
庄清河又说:“我陪着你。”
“好。”邓昆这会儿似乎回神了,看向他说:“我没事,就是认错人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庄清河点了点头,绽出一个安抚的笑,说:“我知道。”
邓昆觉得自己和清河之间有一种感应,而且是单方面的。他的情绪非常受庄清河影响,比如看到庄清河笑,自己脸上也会可控制不住的染上笑意。
邓昆有时候甚至反思过自己身上是不是有奴性,只对庄清河才有的奴性。
出于担心,庄清河把邓昆送回他的住处后,并没有离开。
当晚,邓昆果然如他所料做了噩梦。陷入狂躁情绪中的邓昆像一头嗜血成性的野兽,只有庄清河能制住他。
等到把暴走的邓昆安抚好之后,天已经蒙蒙亮了。
庄清河从客厅的电视柜里拖出一个急救箱,给受伤的手上药包扎。
药粉倒在血流不止的伤口上,一瞬间犹如一百根针在伤口上猛戳,他感受着钻心刺骨的疼痛,也只是微微蹙了蹙眉。
接着裹纱布,动作熟稔利落,仿佛做过许多次。
弄好这一切,他看了眼窗外青白昏暗的天,然后进到卧室又看了邓昆一眼。
他看着邓昆,心里酸涩。这人身上有一种过剩的生命力,像是长得太用力而刹不住的惯性,正是这种惯性让庄清河时刻意识到邓昆过去的经历。
他想到今天查到的那些事,决定还是让它门隐入尘烟吧。
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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