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啦啦,啦啦啦”
“女孩儿是用糖、香料以及一切美好的东西做成的”
在百灵鸟悬停于拱形的罗马柱、开口唱歌的那一刻,少女们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这首歌,是塔罗小镇代代相传的古老歌谣,证明着鲜花与女孩在塔罗小镇独特的地位。
少女们的母亲会在她们可爱撒娇的央求下哼唱,她们自己也会在金雀花园中模仿,唱予那些尚未抽芽、尚未绽放的花苞听。
“啦啦啦,啦啦啦”
“鲜花是由泥、雨水以及一些肮脏的肥料养成的”
万千金色的雀鸟叼起芬芳的花瓣,在和煦的暖风中将它们从天空撒向大地,纷纷扬扬落在少女光泽的秀发间、少女崭新的裙摆上、少女红润的面颊旁。
——就像撒在小蛋糕上的缤纷糖粒,妆点着她们的甜蜜。
“唱吧!跳吧!为了鲜花的绽放!”
百灵鸟的歌声骤然尖利,带着古怪的笑意。
欢快的音乐声轰隆隆奏起,男人们激烈的欢呼声像炸弹一样炸开,把少女们吓了一跳、不明所以。
一个高壮的男孩呼吸粗重,他似是一直蹲守在附近,此刻迫不及待地将手伸向青兰色眼眸、身姿娇小的卡萝,在她的惊呼中将她揽在怀中起舞。
卡萝小羊羔似的短发因为这突兀的动作晃得凌乱,她想要用力踩一脚男孩、让他松开她,却在看清大男孩的脸时愣了一下——是贝芙丽的哥哥?
“我关注你好久了,卡萝。”
高大粗壮的男孩像熊一样,大舌头含糊又黏腻,硬拽着卡萝的胳膊不让她挣脱。
“你总是来我们家,嗯?空虚又寂寞的小羊,我不喜欢你把头发剪的这么短……”
卡萝的胳膊生疼,脸上的表情几乎是由问号组成的:“你在说什么鬼话?什么寂寞?这是我自己的头发!放开我!”
她下意识寻找贝芙丽的身影,却发现自己的小伙伴不知什么时候被一个看着十分眼熟的男人紧紧握住了腰,那人凸起的肚腩和脖子……好像是伊莎贝拉的父亲?
“什么……贝芙丽?”巨大的冲击感让卡萝当场呆愣。
……
湖蓝眼眸的贝芙丽手脚冰凉,眼神涣散,喉咙哑得发不出声音。
她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来到金雀花园的,从两天前起她就处于一种怀疑整个世界真实性的状态。
——不论是在晚上跑到她房间往被子里肆无忌惮乱摸的哥哥、还是她从父亲和哥哥那里偷听到的私下对话,都让天真单纯的少女感到精神崩溃。
她不知道要怎么和自己的伙伴们说出这件事,她想与母亲说,却被母亲一脸羞耻地捂住了她的嘴。
所以,这是不能说出去的事情吧?
这是很不要脸很肮脏的事情吧?
可是为什么,在金雀花节,在阳光底下,伊莎贝拉的父亲还能光明
正大地把手伸向她的胸脯呢?
……
“和爸爸去跳舞吧,小蜜拉。”
中年男人笑眯眯地抓住了养女。
玫粉色眼眸的少女无措地扭头,不安地推拒:“您应该和妈妈去跳舞,昨天妈妈就很伤心了……”
蜜拉的母亲,香雪兰夫人,站在角落里远远看着这一幕。
这位夫人脸上的表情似是接受现实之后、麻木的无动于衷,但无论是不断起伏的胸膛还是依旧红肿的眼睛都显示着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蜜拉的养父像以往那样,亲昵揉捏着蜜拉的脖子,但力道却一点一点收紧,像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兴奋,像是想要将纤细的脖颈掐出淤青和深紫。
“咳、咳……妈妈……”
蜜拉感到了轻微窒息的痛苦,脖子上被母亲前一天抓出来的伤痕远远比不上此刻的痛。
她被掐着脖子摆出舞蹈的姿势,想要伸手向香雪兰夫人求助。
但不知怎么的,蜜拉想到自己昨天被香雪兰夫人甩开的手,心中浮现出一个冰冷的答案。
——她不会救她。
……
“滚开!放开蜜拉!”
就在蜜拉绝望的时候,薇薇安的嗓音像一团火一样燃烧。
火红色眼眸的少女狠狠冲撞出来,将蜜拉从男人的大手之下解救。
但从力量方面来说,她显然并不是一个男人的对手,香雪兰夫人的丈夫只是短暂吃痛、踉跄几步,很快就阴沉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薇薇安。
“不要惹事,薇薇安。”
一个身形消瘦、像是小雀一样惊慌的妇人跑过来拉住了薇薇安的腰,无措地一个劲道歉。
她是薇薇安的母亲,柔柔弱弱的含羞草夫人,平日里,风风火火的薇薇安只会听她的话。
“……你在说什么?妈妈?”薇薇安的声音因为过分震惊而扭曲,“你管这叫惹事?”
含羞草夫人颤抖地拽住女儿,眼眶通红地小声道:“忍过今天就好了,薇薇安,求求你,忍一忍就好了,快去选一个年轻温和的男孩……”
薇薇安表情一片空白,她的躯体还在僵硬地挣扎,但灵魂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嘴上机械地重复着:“你在、说什么?妈、妈。”
含羞草夫人死死抱住她,消瘦的身躯不知怎么爆发出这样大的力道,苦口婆心劝道:“接受一个男孩吧,薇薇安,不要反抗,不然你只能枯萎,只能变回一颗种子……”
她哭泣着,将怀中的女儿塞进了一个早就盯上这边的男孩的怀中。
那有些矮小像只水猴子的男孩显然对明艳的薇薇安非常满意,就像炫耀战利品一样,他踮着脚、昂着头、揽着薇薇安的肩膀,走进了男孩堆里。
[挣开啊!薇薇安!]薇薇安在脑海中大叫着,并且感到自己的脸颊一阵刺痛。
可她的手那样无力,她的腿那样虚软,她的活力她的力量好像一瞬间就被夺走了!
男孩动手动脚的触碰,和如视所有物的恶心注视,就像什么诅咒一样,让她失去了行动力。
那些讨厌的手撕扯着她的裙摆、往裙底探去,那些恶心的手抚摸着她的头发、还想伸进她的口腔。
[反抗啊!薇薇安!]薇薇安后知后觉地感到恐惧,她的脸颊仿佛开始失水、干枯了,一片一片地剥落。
她看向人群外的夫人们,看向高高飞翔的百灵鸟,看向熟悉的金雀花园……
陌生、陌生、陌生。
她看见了与她一样惊慌无力的姐妹,还看见了脏兮兮无人问津的爱弥儿。
——有几个抢不过其他男人的男孩,正一脸嫌弃、将就地往爱弥儿靠近。
[快逃啊!爱弥儿!]
“——快逃!”
薇薇安拼尽全力撕开被封住的喉咙,朝爱弥儿喊出了撕心裂肺的一声。
余光中,薇薇安看见爱弥儿转了过来。
与那双独特的碧绿眼眸一样醒目的,是爱弥儿的心口——像是凝聚了一团将要熊熊燃烧的、绿色的火。
并且,从那双绿眼睛中,薇薇安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以及自己面颊上一瓣一瓣往下掉落的朱瑾花。
啊,原来这就是妈妈说的,反抗就会枯萎的意思吗?
……
“……不可原谅。”
眼前的一幕幕令人作呕,令人怒火中烧。
神血在爱弥儿的血液中沸腾,像是尖刺一样即将奔涌而出。
“不可原谅!”
“喵嗷——!”
爱弥儿的怀中骤然冲出了一道黑色的残影,是陆语哝附身的黑猫。
四道完全体的黑山羊之触庞大而狰狞地展开,无数只脓包一样的眼球充满恶意地凝视着众人,就像是恐怖传说中被释放的怪物,肆无忌惮地散播着恶念与杀意。
“啊呀!是不详的黑猫!为什么镇子上会有猫?”
看不见触手的夫人们发出惊叫,这惊叫在看见黑猫所过之处被无形拧断的男人头颅时变成了尖叫、惨叫。
比起黑山羊之触的邪恶与恐怖,穆载言的大剑与海盗的袖剑就是直白而利落的斩杀手段。
前者是严苛训练出的战斗兵器,漆黑的眼眸是如此锐利、精准,每一次出手就能精准地废掉男人乱摸的手或者不老实的腿。
后者是自己摸爬滚打出的野路子,金橙匪徒穿梭在那些男人与男孩之间,轻薄的剑尖灵活报废着他们的下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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