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上个世界的历练,冬歉可是酒吧里最会蛊惑人心的小妖精。

于是就在萧何想欣赏一番冬歉不知所措的模样时,却发现冬歉在听到他吩咐的那一刻,眼神瞬间改变了。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

就好像那双冰岛湖一般的眸子浸满了酒,带着诱人的醇香,勾魂夺魄。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里,冬歉坐起身来,缓缓朝段衡的方向靠了靠,用手指勾住段衡的领带,慢条斯理地打着圈,勾着唇,眼底带着慵懒的笑意。

那一刻,段衡感觉自己的呼吸顿住了,仿佛有一根凭空生出的藤蔓将他缠在原地,无法动弹,生不出半分想躲的意图。

“冬歉,你...”

段衡的喉咙忍不住滚动了一下。

他想起来了,在冬歉的个人资料里,确确实实写着他具有很强的模仿能力。

他天生没有办法建立自己的人格,但是却可以通过这种天生的模仿能力模拟他人的人格。

可以是电视上的人,也可以是他身边活生生可以见到的人。

是否进行模拟完全根据自身的需要。

比如在冬歉渴望获得之前逝去的那名医生的在乎时,就会尽力的模仿那个医生喜欢的积极阳光的讨喜人格。

只是,他虽然知道冬歉的模仿能力很强,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强。

至少段衡从来没有因为一个人心率失衡过。

冬歉缓缓地凑近他,面上的笑容美丽又恶劣,他舔了舔唇,整个人像是招摇的桃花。

这副惑人的样子,简直就是人间极品。

像是会勾魂一般,把众人的视线全部吸引走了。

萧何没有想到冬歉还有这样的一面,他情不自禁看得呆了,发现自己的目光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从少年的身上移开。

恐怕他之前的任何一个情人碰到少年都会黯然失色。

就算是自认为对男人不感兴趣的段衡,此刻也恍惚良久。

他攥住冬歉的手腕,惯常稳重的面容第一次有了一丝裂痕。

桌上的其他人都看呆了,其中甚至有些人已经忍不住跃跃欲试,迫不及待地等着冬歉待会帮他们倒酒。

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冬歉纯白衬衣下漂亮的锁骨,脖颈处的皮肤细致若美瓷。

就在冬歉手里的酒杯快要碰到段衡的嘴唇时,萧何突然出声道:“够了。”

冬歉转过眼眸,不解地看着他。

他姝色的眉眼里写着些许茫然:“我做的,不好吗?”

好,他做的太好了。

想必在坐的任何一个人此刻都因为他神思不属,呼吸灼热。

萧何说不出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

本来想以冬歉为借口跟段衡较量较量,却意外发现冬歉还有这样的一面。

他对冬歉道:“回来好好坐着。”

冬歉虽然不理解萧何这个人为什么这么矛盾,一会让他伺候着陪酒一会又让他回去,但他还是听话地乖乖回到了位置上。

只是因为冬歉,整个酒桌的气氛都变得不对劲了。

见过冬歉那股模样,站在桌边陪酒的服务人员都变得寡淡无味。

有人轻咳一声,语气有点变味:“萧总的这个朋友,看起来挺单纯的,没想到还真不一般啊。”

“平常肯定没少调.教吧。”

萧何自然能听得出来他们话里有话,淡然地喝着酒,也没有做多余的解释。

段衡的领带被冬歉弄乱了,他一向一丝不苟,此刻却没有发现。

他的心跳依然没有平复下来,他看着若无其事地坐在原位的冬歉,心绪却乱作一团。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他知道自己是不喜欢男人的。

只是为什么刚刚在面对冬歉的时候,他的心跳漏掉了半拍。

他明明应该是讨厌这些的才对。

不...不应该。

应该只是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所以才会有这种特别的感觉。

段衡强迫自己从这种复杂的情绪中抽身,不再想这种事。

但因为冬歉刚刚出人意料的举止,这里的人都不自觉地对冬歉都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在大学里能跟萧何玩得来的人大部分都是心思比较活络的人,喜欢的类型也基本大差不差。

坐在冬歉旁边的人将冬歉手里的白开水弄走,给他倒上了满满一杯红酒,推到他的面前。

美人醉酒,肯定又是不一样的风情。

冬歉看了看那杯酒,又看向萧何,似乎是在向大人确认自己能不能喝酒的小孩。

萧何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冬歉正想尝试一下,段衡却按住了他的手。

萧何有些不满:“段衡,你现在怎么连这种事情都要管。”

他想到了什么,语气变得夹枪带炮:“总不会他刚刚喂你喝口酒,你就心动了?”

段衡冷冷地看着他:“萧何,你不要太过分。”

萧何却始终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喝口酒而已,又不是要了他的命。”

这两个人自从大学以来,第一次争锋相对到这个地步。

冬歉坐在原地,默默看戏。

不过到底只是喝口酒而已,没什么大事,在两个人吵起来之前,冬歉往肚子里咽了一口红酒。

熟悉的味道重新灌进了他的喉咙。

在这个世界,他还是第一次喝。

只是,在这个小说里,原主小的时候连饥饱都分不清楚,自然也更加不会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喝醉了。

可是,只要萧何不喊停,冬歉便一直喝。

冬歉是按照自己上个世界的酒量来的。

只是他忘了,这具身体跟之前那具不一样,酒量自然也不一样。

照着他那种不知死活的喝法,根本就承受不住。

等到最后,段衡意识到不对劲把冬歉手里的酒打掉的时候,他已经变得醉醺醺的,脑子都变得有点不清不楚。

这个样子要怎么回家。

段衡将冬歉扶了起来,想暂时将他接到自己家里醒醒酒,萧何却拦住了他,言辞凿凿道:“既然是我把他灌醉的,那就应该由我来负责。”

段衡心想,像萧何这样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人,要是真把冬歉安排在他家,明天不知道还能不能下的来床。

他扶着冬歉的肩膀不松手,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两个人周身散发着沉重的低气压。

冬歉就算是喝醉了,嘴里还一直念叨着:“我想回家....”

.....

夜色浓重,漆黑的夜里寂静万分,少有人住的居民楼里透着点点亮光,谢酌一只手轻轻扶着额头,另一只手则不耐烦地点着一旁的桌子。

冬歉怎么还没有回来?

明明只是今天一天没有陪着而已,从来不晚归的他为何迟迟没有回家。

谢酌的鬼气越来越旺盛,现在已经可以在人面前变成实体而不被人类的阳气所伤害。

明明变强是一件好事,可冬歉晚归这件事显然将他的快乐冲淡了大半。

冬歉早上出门的时候,他原本是想要跟着的,只是后面稍微在外面处理了一点麻烦事,耽误了时间。

等了许久,谢酌的心里越来越不安,他按了按太阳穴,闭上眼睛,一簇簇荧荧的蓝火幽灵一般漂浮在四周,如同游鱼一般四散出去,男人冷硬苍白的面庞在一片沉凝的黑中显得愈发阴森诡异。

几秒钟后,他睁开眼睛,眸中红光微亮。

找到了。

谢酌轻笑一声,眼中光芒消散,他站起身来,化作一团黑气从坚硬的墙体中穿过。

在酒吧门口,那帮酒醉的人摇摇晃晃地出来时,谢酌优雅地从一团黑雾中走出,渐渐幻化出个人形来。

为了防止遇见生前的熟人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谢酌用的不是自己的脸

一行人还在争执冬歉的归属权的问题,谢酌站在他们的面前,微笑道:“你们好,我来接我的弟弟。”

段衡第一次见他,蹙了蹙眉,问道:“你是谁?”

谢酌想了想,找了个合适的理由:“我是他的表哥。”

他看起来脸色苍白,浑身上下几乎看不到什么血色,虽然俊美,但在月光下,他整个人都透着股说不出来的阴冷,就像是刚刚才从哪座坟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

段衡不放心将冬歉交给他,冷冷道:“你要怎样证明?”

可是下一秒,他整个人就好像不受控制一般,任由谢酌将冬歉抱在怀里。

明明刚才看起来还气质森然,可是在将冬歉抱在怀里后,谢酌垂着眼眸看向怀中的人,淡色的眼眸中藏着化不开的温柔。

他用苍白的手拨开了冬歉额前的碎发,微眯双眸,上挑的眼尾弯成好看的弧度,好像对怀里的人宠爱至极。

冬歉在谢酌的身上闻到了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气息,微微动了动身子,将他整个人抱得更紧。

段衡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心想:“难道这个人真的是冬歉的表哥?”

谢酌抱着冬歉,看着他紧紧地扒着自己,凌厉分明的五官都不自觉地柔和下来,没有再分给段衡他们任何眼神,转身离开。

两个人的身影很快在段衡的面前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待谢酌离开后,段衡的身体好像才慢慢解冻似的。

他缓缓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目光看向谢酌离开的方向。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

回到家之后,谢酌将客厅里的灯全部打开,满意一笑,仿佛这样才有家的感觉。

他将冬歉抱到柔软的床上,双眸微眯,惩罚性地掐了掐他的脸颊:“趁我不在,谁教你喝这么多酒?”

力道不是很重,但是冬歉还是难受地哼唧出了声,赶蚊子一般挥手,使唤他离开。

谢酌叹了口气,帮冬歉揉了揉不太舒服的太阳穴,语气带了点说教的意味:“喝这么多,今天晚上肯定要难受的。”

“我当医生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你这样任性的病人。”

只是,他的尾音带了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宠溺。

冬歉这时却攥住了他的手,大抵是觉得触感很冰,于是物尽其用地将谢酌的手贴在了自己被酒精弄热的脸颊。

软乎乎的触感让谢酌的身体微僵。

他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但是冬歉却皱了皱眉,不放过似的将他的手攥得更近。

.....算了。

谢酌弯了弯眼眸,顺势躺在了他的旁边,端详着冬歉的睡颜。

他的目光划过他蝴蝶羽翼般颤动的睫毛。

冬歉淡色的嘴唇紧抿,脑袋搁在一只胳膊上,指节骨骼纤瘦,明显是睡熟了,呼吸平和倦慵。

谢酌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不知为何,觉得口干舌燥。

冬歉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打了个滚,谢酌想躲,可是冬歉却已经蹭过了他的嘴唇。

那一刻,谢酌心跳加速。

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情在胸膛里发酵。

被冬歉碰到的地方酥酥痒痒,像是被电流穿过一般,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中蔓延,让他那颗已经发冷的心再次滚烫起来。

他伸手碰了碰冬歉,随即缓缓收紧了自己的手臂,仿佛在细细确认,此刻他真的在自己的怀里。

那是一种完全占有的姿势。

他近乎贪婪地享受着冬歉贴近自己时的温度。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谢酌形容不出来。

谢酌当年常常被人戏称没有恋爱细胞,永远听不懂暗恋他的人话中的暗示,也不懂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情趣,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单身一辈子。

其实,他都明白,他只是故意装作不懂。

想要接近他的人很多,谢酌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在对方表白之前就若无其事地将话题岔开,避免拒绝时让人觉得不近人情。

他一直都是这样。

人人都会被他温柔的外表欺骗,但那真的只是作为一个医生应有的职业道德素养。

他的整颗心都是冷的,是人是鬼都没有什么区别,他不觉得自己会爱上别人,也不觉得有人会真心爱上自己。

毕竟他连温柔都是装的。

听说人死后变成鬼,就会回到他生前执念最深的人那里。

谢酌不信这个,但是潜意识里的本能让他一直追随着冬歉。

难道...

谢酌被自己心里的这个可能性给烫到了。

所以....

我...喜欢冬歉?

他像是新学到了一个陌生的词汇,在心里认真地重复一遍又一遍,千珍万重,不厌其烦。

他一直觉得喜欢这两个字是束缚,是枷锁。

可是不知为何,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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