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感谢”两个字上加了重音,陆承彦双手扶着他的腰侧,退开一点距离。
两人四目相对,粘稠而炽热的目光交缠,互相都心知肚明会是怎样的“感谢”方法。
陆承彦松开手,又很轻地笑起来,低声说:“好。”
陆承彦容貌生得斯文俊美,平日一丝不苟的模样禁欲优雅,眉目含笑时更显得多情动人,再加上让人无法拒绝的金钱攻势,即便在生活习惯上稍有些苛刻,也已经足够让人心动沦陷。
如果要问乔泽究竟有没有过动心的时候,答案肯定是有过。
但也仅仅只是有过。
乔泽心里清楚得很,陆承彦的情人不止他一个,娱乐圈里的美人何其多,他向来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如此普通的自己绝不会是特别的那个。
男人意乱情迷时的山盟海誓、甜言蜜语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只有靠自己赚到手的钱是真的,学到的本事和积累的素材是真的。
他和陆承彦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因为偶然而短暂地交集,让他得以借此窥见另一个世界的模样,也得到了许多便利与优待。
那或许都是很好的,但他并不真心喜欢。
乔泽有自己的梦想和野心,就像一阵自由的风,永远不会为了谁而停下。
网络上的舆论本就是一天换一个风向,没有陆氏的公关再火上浇油,秦煊的团队终于把局面扭转。
先买其他的热搜将原本的丑闻冷处理,等到蓝底白字的通报出来,所有营销号的口径立即反转。
这样接连炒作上几天,原先被口诛笔伐、十恶不赦的秦煊便又成了无辜的受害者,#心疼秦煊#和#电影孔雀鱼#的词条同时登顶热搜,电影未播先火。
饶是如此,秦煊也没有再公开露面。
他那个前男友是蓄意谋杀,但到底谋杀未遂,又鉴定出患有精神疾病,家人不远万里从国外赶来求上门,秦煊大抵也觉得对方可怜,最终没有继续追究。
烂摊子都交给法务善后,他则给自己放了个长假,出院回家休养,整日待在影音室放从前拍的电影。
昼夜颠倒,作息混乱,颊侧长出的胡茬许久不刮,全然是一幅不修边幅的落拓模样。
还好乔泽隔几天就来看他,变着花样给他做营养餐,絮絮叨叨地叮嘱他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任劳任怨又体贴入微,仿佛从没有被他欺骗伤害过一样。
到底要有多爱,才可以忍受至此?
秦煊不明白。
他把自己关在放映室里,将自己所有的作品都逐帧从头看了一遍,也不知道看出了什么门道,总之最后似乎想通了什么,再从放映室出来时,整个人便又重新精神起来。
洗过澡仔细地刮干净胡茬,换上熨烫平整的丝质衬衫,长发松松束起,又恢复了往常游刃有余的从容姿态。
乔泽见他状态有所好转,高兴得眼睛都亮了起来,试探性地拿自己的剧本给他看,旁敲侧击地问:“秦老师,你觉得这个本子能拍吗?”
秦煊接过乔泽的剧本,只翻开看了两页,便抬眼看向乔泽,浅色的眼眸沉静深邃:“能拍。”
青年闻言,欣喜地笑起来,颊边浮起一对浅浅的酒窝,一双漂亮的眼睛也微微弯起。
那双眼睛里闪烁的神采,让秦煊看得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想起自己为了哄乔泽上床时,曾经给对方放过自己的电影。
那时候乔泽说喜欢,说喜欢他的电影、喜欢他,他却居心不纯,并没有对这份喜欢认真。
如今看来,却莫名觉得难能可贵。
乔泽救了他一命,他感激乔泽,但除此之外,好像还有别的什么东西,也被乔泽重新唤醒。
秦煊心中微动,忽然又一次有了一种久违的冲动。
就像十七岁那年,那种强烈的、想要拍一点什么,想要表达的冲动。
在自己加速的心跳声中,他第一次认真地开口问乔泽:“小乔,我可以做你的导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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