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厮打在一起,手脚并用,在山上打滚扭成一团,咒骂声从拳打脚踢中传来,其他人根本无从插手,连奈良脖子上的黑蛇都被三十三扯了下来。
黑蛇无声地爬走,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奈良的死活。
一人一玩偶彼此推搡,打着打着往终点边缘滚去,全部掉了下去看不见踪影了。
祝弃霜怔愣:“……掉下去了?!”
阎都忍笑:“嗯。”
终点台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黑蛇支起身子,金色的瞳孔冷漠地祝弃霜和阎都。
还有另一个主持人。
它嘶嘶说道:“最后一次投票会在下面举行,你们必须下去。”
它冷声说完,也消失在终点台。
祝弃霜跪在边缘往下看,只能看到血河白骨,连三十三和奈良的身影都不见了。
但他看到了血河中央,一幅巨大的、再熟悉不过的画从中逐渐浮现——酒店大堂中心那幅镶着led电子屏幕的油画。
不知从何处坠下的白色飞鸟,落入血河,血肉像泡沫一般消失殆尽,只剩白骨。
祝弃霜的手指掐入手心,打开商城,没有什么东西能保他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不死。
更重要的是——这血河有蹊跷,他要是坠进里面,即使穿着涅墨亚之袍也没有什么用。
他要怎么才能活着下去?
不下去的话就没办法离开这里。
——该怎么办?
难道最后的结局,就是他们都要死在这里吗?
手心似乎掐出血了,祝弃霜也没有直觉,脊背都冒出冷汗。
阎都弯下身子,歪了下头,贴上他鼻尖;“哭了?”
祝弃霜猝不及防,阎都的脸在他眼前放大,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阎都扶住他的肩膀又贴近,对他眨眨眼,凤眼挑起,底下的泪痣格外刺眼:“还相信我吗?”
祝弃霜抬手隔在他们俩之间,淡淡叹了口气:“我应该相信你吗?”
“你可以……”
阎都握住祝弃霜的手,将他整个人往自己这边一拉,顿了一下说道:“试试。”
阎都拍了拍他的头发,祝弃霜的头发很松软,和他冷淡的性格不一样,到现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完全相信他,像只警惕的小动物。
可无端的,就是这点冷淡又生动的神情,让阎都心没由来地变得柔软起来。
祝弃霜抓着他的手腕,警惕他的一举一动,但看着阎都黑得像深渊的,要把他吞噬的眼睛,从指尖从蹿起一股冷气,直直渗入他每个毛孔。眼前的这个人,突然又不似原来的样子了。
阎都回握住他的手,姿容靡丽,像诱人心神的妖兽,又像伊甸园的蛇,声音却平静而冷淡:“你想活吗?”
峡底的血水似乎沸腾出声音,祝弃霜却对着他的问题沉默了许久:“我想回去。”
他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有牵挂他的家人,他必须要回去。
阎都贴在他耳廓边,热气拂过,声音像某种来着很远的地方的梵音,警示着他:“听我的话,记住我们的约定,从现在开始,到回到现实,不能提起,不能透露,不能被他人所知。”
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阎都说出的每句话都像针一样刺进他大脑里,祝弃霜下意识地想捂住自己的头,把脑子里那些混乱的意识理干净。
“记住了。”
阎都没有等待他的回答,也不在意他是否理解,紧锢着他的后背,越搂越紧,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扣着他两人齐齐往下倒去。
祝弃霜头微微后倾,嶙峋的山石在他眼中颠倒,身体所有的血液都冲向头顶,身体逐渐失温,眼前混乱的色彩、鼓噪的心跳,不断下坠。
他的脉搏在控制不住地跳动,阎都温热的手在他脖子后面耐心地摩挲了一下,似乎在安抚他。
破空的风声似乎要把他撕碎。
祝弃霜自暴自弃地把头埋在阎都的胸膛,咬着牙闭上眼睛。
左右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死而已。
“哗啦——”
两人齐齐坠入河流,祝弃霜没有感受到刺骨的冰冷,反而有什么灼烫的液体舔上了他的全身。
比火焰还烫的液体渗透了他身上的衣服,腐蚀着他的皮肤,带来的刺痛远比刚刚被班儒打穿手臂来得疼。
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而这次,a1却没有帮他屏蔽疼痛。
他隐隐约约感受到有一只手探进了水中,把他从水中捞起来。
水声哗啦,身上的灼痛减轻,祝弃霜终于能睁开眼,是阎都把他抱起来。
阎都把他捞上来,像是抱小孩那样把他举起,看上去并不雅观,不过他们俩没工夫去关注现在是什么姿势。
阎都把他抱得高了一点,让他两条腿搭在自己肩膀上,完全脱离了那条血河。
两人身上全是黏稠的黑红色血水。
祝弃霜努力睁开眼去看阎都,河水差不多到阎都胸膛,阎都抱着他的那只胳膊已经被腐蚀许多,能看见里头的肌肉,甚至白骨。
原本皮肤上的文身,委屈地游动到尚且还完好的皮肤上。
露在河面上的上肢尚且腐蚀如此,还在河水里的地方不言而喻。
祝弃霜深呼吸一口气,手颤抖着去解自己身上的罩袍。
他几乎有点慌乱。
阎都为什么要这样救他?
阎都好像已经知道他想干什么似的,空着的另一只手止住他的动作,无声对他摇头:“没用的,任何道具在这里都是无效的。”
巨大的油画完全从河中浮现竖起,矗立在他们面前,刚刚和三十三斗殴掉下来的奈良完好无损地站在油画最上面,而三十三却杳无踪迹。
奈良手里死死地掐着黑蛇的脖子,大声说道:“欢迎来到本季最后一个观光景点——四大冥河之一的火河分支,不错,在这里任何道具都没有用。”
“因为死亡是平等的,哈哈!”奈良自以为说了一个很俏皮的笑话,得意地叉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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