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派人去请红琅姑娘。”

……

趁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谢烬对身后小厮勾勾手,小厮走上前,谢烬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回府里找谭翀,说我喝醉了,让他送阿雪过来,记得叮嘱阿雪多穿点,当心着凉。”

小厮点头领命:“是。”

几刻钟后,江悬到了钟府。

内阁首辅钟怀瑾的府邸,端的是一派气势恢宏。今日老夫人寿宴,府邸内外灯火通明,谢烬派来的小厮一早等候在门外,马车没停稳便迎了上来。

谭翀扶江悬下车,江悬出门前多留了个心眼,换了身华贵的云锦鹤纹长衫,仿佛将日落时分云舒霞卷穿在身上,配以金线暗纹,流光溢彩,别说钟府,就是皇宫内朱甍碧瓦,在他面前也得失去颜色。

谢烬不会无缘无故叫他来,江悬下车,问一旁小厮:“将军呢?”

小厮答:“将军与钟大人、钟老夫人在园中迎春楼宴饮。”

“他喝醉了?”

“……好像是喝了点酒。”

小厮这么说,江悬便明白了,谢烬没有喝醉。

三人在钟家下人带引下进了园子,远远望见迎春楼灯影繁华,有丝竹管弦之音袅袅。进入楼中,谈笑声愈甚,侍女进去通传,江悬绕过一道屏风,眼前豁然开朗,偌大的厅堂中摆放三张圆桌,中间地毯有乐妓弹奏古琴。众人宴饮谈笑,原本对通传的侍女不甚在意,但当江悬跟着进来时,所有目光蓦然停滞,仿佛被一块磁石牢牢吸引,谈话声渐渐弱了下来,连乐妓都有所察觉,停下演奏,回身望向这边。

江悬微微躬身:“钟大人,钟老夫人。”语罢抬头,目光越过人群,落在钟老夫人身旁的谢烬。

千盏华灯照得迎春楼明如白昼,众人神情各异,有打量,有惊诧,有震撼,有呆滞,还有更多好奇和探究,甚至有年轻小姐和侍女悄悄红了脸颊。

唯独江悬淡然自若,仿佛花团锦簇中一捧白雪,神清骨冷,不染尘俗。

谢烬唇角含着一抹笑,像做了什么坏事得逞似的,悄悄对江悬扬了下眉毛。

钟怀瑾终于反应过来,起身道:“这位想必就是江家二公子罢。”

江悬行礼:“在下江问雪,见过钟大人。听闻老夫人过寿,特备一些薄礼,前来祝贺。”

众人如梦初醒,方才明白原来这位就是传说中那个祸国殃民、搅得京城天翻地覆的“狐狸精”。

原以为臣夺君妻只是萧承邺污蔑谢烬的谣言,如今看来,保不准是真的。

江悬并不知道自己来之前谢烬当着众人面说了什么,只见谢烬起身离席,走到他身边,握了握他的手。

虽有衣袖遮挡,但此举还是过于亲密和唐突,江悬没忍住抬眼,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谢烬没看见似的,与他并肩而立,将他手握着放在身后,道:“阿雪前几日染了风寒,还没好利索,就不上前给外婆请安了。改日他身子好些,我再带他来看望外公外婆。”

钟老夫人心中虽错愕,面上仍旧维持着钟家主母的风范,微微笑道:“既然如此,何苦亲自跑这一趟?天寒地冻的,没着凉罢?”

江悬道:“谢老夫人关心。无碍。”

谢烬接话:“他怕我喝醉了,一个人不好回去,专程来接我。”说着抬手按了按自己额头,道:“许久不曾饮酒,今日是有些醉了,刚好阿雪来,我随他一起回去罢。他体弱,大夫叮嘱他要早些歇息。”

在场谁都看得出谢烬醉酒是假,想走是真,但谁也不敢站出来挽留他和江悬。钟怀瑾笑了一笑,笑意未达眼底,对江悬和谢烬道:“也不早了,岐川不胜酒力,早点回去歇息也好。辛苦江公子亲自来一趟,礼物老夫代内人收下,今日仓促,改日老夫亲自设宴款待江公子,还请务必赏光。”

江悬躬身:“钟大人客气。”

“喻堂,送送岐川和江公子。”

“不必送了。”谢烬阻拦道,“不必麻烦表兄。马车就在门外,我与阿雪走一走,醒醒酒。”

钟怀瑾也不勉强:“既然如此,你们路上小心。”

“是。”

拜别过后,谢烬带着江悬一行人离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沉默不语,等着其他人先开口。

钟怀瑾脸色不大好看,对那乐妓招招手:“继续罢。”

老夫人这才接话:“岐川跟江家那位……难道外头传言,都是真的?”

钟怀瑾皱眉:“到底他不是钟家人,我也管不了他。”

“唉……”

“罢了,吃饭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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