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江悬梦中惊醒,心神不安地转过头,一时没有做出反应。

“你梦到什么,怎么哭了?”

谢烬伸手抹去江悬脸上泪水,目光中满是深切的担忧和心疼。江悬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哭了,仍旧这样怔怔看着谢烬,看了一会儿,慢慢坐起身。

“岐川……”

“我在。”谢烬坐到床上,将江悬拥进自己双臂,拍抚他的后背,“没事了,我在。”

不同于那个冰冷可怖的梦境,谢烬的怀抱是温暖的。江悬终于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他莫名鼻子一酸,泪水簌簌落下:“岐川……”

梦中的恐惧变成此刻的不安,他攥紧谢烬后背衣衫,第一次在谢烬面前哭得如此委屈。

谢烬的声音多了几分慌乱:“不哭了,不哭。到底怎么了阿雪,你梦到了江凛么?”江悬摇头,没有回答谢烬的问题,只有轻轻的抽泣。谢烬愈发手足无措,把江悬按进自己怀里,笨嘴拙舌地安慰:“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在这里,别怕。”

就这样过了很久,江悬终于慢慢平缓心绪,轻声开口:“我梦到萧承邺。”

谢烬身子僵住。

“我梦到他把我关起来,喂我吃很多药……你知道么,映雪宫下面,其实有一间地牢。”说出这些话对江悬来说很难,他哽咽着,几乎每说一句都要停顿很久,“他把我关在那里,用很多刑具,日复一日折磨我,想让我听他的话,变成他的玩物。这样的日子,我过了七年。我以为我只是恨他、厌恶他,并不怕他,可是刚才在梦里,我感到好害怕。岐川,我真的好害怕。”

谢烬拥紧江悬,因为心疼,不知不觉红了眼眶:“都过去了,我保证,我永远永远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还有……驰风的骨头,也是萧承邺折断的。是我没用,我连它最后一根骨头都保护不好。萧承邺说的没错,凭我自己,我什么都做不了。”

原来那只骨哨是……谢烬闭了闭眼,缓缓攥紧拳头。

“不是的,阿雪,他若真这么想,何苦将你囚禁起来、给你用那些药?他知道你能做的很多,他害怕自己控制不了你,害怕你得到自由,所以才将你关起来。他害怕你,阿雪。”

“他害怕我……”江悬喃喃重复,神情恍惚,“真的么?”

谢烬握紧江悬肩膀,语气笃定:“他当然害怕你。你是唯一让他求而不得的人,他控制不了你,反被你牵动喜怒,他怎么会不怕?”

江悬从谢烬话中得到一丝安慰,虽不足以抚平他内心痛楚,却让他不至于沉溺在绝望。他闭上眼睛靠着谢烬,无声地落下眼泪。“对不起,阿烬。”

谢烬微微一滞:“为什么道歉?”

“我再也回不去以前了。”

“我不需要你回到以前,阿雪,你现在就很好。”谢烬反复低声安慰着江悬,“不怕了,都是梦,不用怕。有我在,谁都不能伤害你。”……

江悬终于想起问:“你今夜,为何在这里?”

“你发烧了,你忘了么?”谢烬语气和缓了些,轻轻抚摸江悬后脑勺的头发,“现在好些了吗?”

江悬确实忘了自己风寒发热,这般小伤小病,他从不在意。

“好多了。你……一直守在这么?”

谢烬没有否认:“我不放心你。”

“我没事,只是风寒。”

“你见到林夙了吗?”

江悬点头:“见到了。”

“……如何?”

“还是看不出来。”

谢烬叹了口气,拍抚着江悬后背,欲言又止。

“我只想知道,他为什么不肯认我。”想起林夙,想起江凛,江悬再一次鼻酸,“为什么……”

江悬的哽咽像一把粗盐撒在谢烬心口,苦涩带着疼痛,谢烬甚至对江凛生出埋怨,不明白他为何舍得如此伤江悬的心。但他开口只能安慰江悬:“或许他也有难言之隐,又或许,他根本不是江凛。”

“不。他是。”

“阿雪……”

江悬攥紧谢烬衣袖,抬起头,红着眼眶哽咽:“你信我,岐川,他真的是。”

这样的江悬,谢烬就算有一万个怀疑,也不忍心再说一个“不”字。“我相信你。”他拥抱住江悬,“不哭了,阿雪,我信你。”

江悬固执地重复:“他是江凛……”

“我知道,他是江凛。”

……

几次之后,或许是哭累了,江悬终于慢慢安静下来,靠在谢烬身上,闭上眼睛轻声喃喃:“他是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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