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瑞……
江悬心一沉,拂开谢烬的手:“躲起来。”
几乎是房门推开的同时,谢烬闪身躲进江悬的书房,藏在书柜后面。
江悬重新躺回床上,把谢烬为他擦血的手帕藏进衣袖。
来人是何瑞和玉婵。
见他醒来,玉婵又惊又喜:“公子!”随后看到地上的血,脸色一变:“为何这么多血?”说着三步并两步小跑过来,跪在江悬床边:“公子你还好吗,哪里不舒服?”
江悬虚弱地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相比起玉婵,何瑞平静得多。他站定在几步远外,低眉顺眼一躬身,说:“既然公子醒了,奴才这就去回禀皇上。”
不知是不是江悬的错觉,何瑞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古怪,刚才进门时有意无意扫过整间卧房,似乎在寻找什么。
江悬被子下面的手慢慢攥紧。
好在何瑞到底没有说别的,只是对玉婵道:“劳烦姑娘去请太医。”
玉婵恍然惊醒:“是,是,奴婢去请太医。”说着站起身,擦掉自己刚才因为焦急流出的泪水,哽咽道:“奴婢马上回来。”
何瑞也微微一颔首:“奴才先告退。”
二人进来又离开,谢烬从书房走出来,望着何瑞身影消失的方向,目光暗了暗。
江悬阖上眼帘,轻声道:“你再不走,萧承邺就要来了。”
“那个何公公,”谢烬转头看江悬,“刚才我在门外打晕他,他不应该一点也不记得。”
“许是故意装聋作哑吧。在这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谢烬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他来到江悬床边,半蹲下来,轻轻抚摸江悬额头:“阿雪。”
“你该走了。”
“可是我不放心你。”
谢烬的声音比平日沙哑,带着一点隐忍的心疼与难过,和江悬昏睡中听到的那道声音似乎一样。
江悬睁开眼睛,看着谢烬,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放心。我不会死。”
谢烬也笑,笑意却只浮在唇角,目光仍是难过的。
“你不许骗我。”
“嗯。”
“好好养病。”
“好。”
……
谢烬离开了,背影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江悬一直看着那扇窗户,直到寝殿的门重新推开,萧承邺进来,绕过屏风,出现在他的视线。
江悬收回目光,默默将头转到一边。
萧承邺看见他的动作,眸色沉了一沉。
后面跟着张太医和何瑞,再往后是玉婵。一时间小小的卧房拥挤了起来,萧承邺坐下,侧身瞥了一眼:“张临渊。”
张太医走上前:“是。”
萧承邺脸色阴沉了一天,映雪宫上下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在他面前多说一个字。张太医也是一副压抑沉重的模样,走到江悬床边,顿了顿,说:“公子。”
江悬伸出自己的左手。
——脉象仍旧微弱,却没了白日里山穷水尽的断绝之意。
张太医面色稍有和缓,但也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功劳。思忖片刻,他说:“气郁内伤,心脉失养,在下先为公子施针看看。”
江悬把头别到一边,闭上眼睛不说话。
身后萧承邺淡淡道:“你尽管做。”
张太医颔首:“是。”
一根接一根银针刺入穴位,江悬皱紧眉头,眼角微微抽搐。
张太医停下,问:“这里痛得厉害么?”
江悬发出一声微弱的痛鸣,算是回答。
一共施了十针,许是江悬太过虚弱,这次竟痛得满头冷汗,发丝如水草般一缕一缕粘黏。张太医收起针包,说:“我为公子开一副固本培元的药,之后几天切记卧床静养,不可受凉,不可劳累。”
这话比起对江悬说,倒更像对萧承邺说的。
萧承邺面上不辨喜怒,说:“退下吧。”
“是。”
太医和宫人一一退下,萧承邺反常地坐着没有动,就这样静静看着江悬。
看了一会儿,他说:“我越来越看不懂,你究竟是想活还是不想活。”
江悬目光落在空气里某处,神情麻木而冷淡:“有时候想活,有时候不想活,都是说不准的事。”——不过现在,不想活的时候占多数。
萧承邺皱了下眉:“既然醒来,我答应过你,秋猎的时候让你见谢岐川一面。”
谢烬?
江悬脸上浮起一丝疑惑,终于愿意将目光投向萧承邺。
“是在你昏睡时说的。朕是天子,天子一言九鼎。”萧承邺解释。
江悬轻笑,显然不以为意。“你把这当做一种奖赏么?以为让我见他,我就会醒来?”
被江悬戳破,萧承邺脸色微变。
“随你怎样想罢。”江悬重新转回头,闭上眼睛,“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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