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文的预测没错。等到二人终于抵达城东区时,确实差不多十一点上下。
他们的目的地坐落在一片高档居民区中。在常年缺水的瓦迪兹,这片全是独栋别墅的小区里却绿草如茵。葱葱郁郁的橄榄树遮住了刺眼的阳光,墨绿色羽毛一样的复叶在风中慵懒地摇曳着。
史蒂文把车停在路边,看向街对面那栋红顶白墙的三层洋房,又回头看了看导航软件,好像在确认他们是否真的来对了地方。
“准备好了吗?”半晌,他一边从储物盒里取出自己的员工证、别在胸前,一边问李炘道。
李炘整理了一下衣领,点了点头。二人于是跨下吉普车,穿过别墅前的草坪,又登上洋房的门廊。
史蒂文与李炘最后对视一眼,接着按响了门铃。
少顷,厚重的实木门另一头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接着是打开门锁的声音。大门继而隙开一条缝,一个有些憔悴的小个子女人从门背后探出脸来,警惕地看着二人——门上的防盗链还没有卸下,她明显没有邀请李炘和史蒂文进家门的意思。
“女士——”
“昨天我已经跟你们的同僚讲过了,我没什么线索可提供给你们,请回吧。”她板着脸说道,接着飞快地再次把门摔上了,只留李炘和史蒂文面面相觑。
“我没有听见她从门边离开的脚步声。”半晌,史蒂文一边侧耳倾听,一边小声对李炘说道,“她可能并没有走远,仍然在观望我们的动静。”
李炘点了点头。
“女士,您还在的,对吗?”他朝着木门喊话道,“很抱歉给您造成了困扰,您不用开门,就这样听我说就可以了。不知道昨天来拜访您的具体是什么人,但我们并不是一伙的——我们是造访区创伤应急组的,今次来拜访您,是为了替令尊转交东西给您。”
李炘说完便沉默地等待着。大门背后一开始什么动静也没有,但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听见一声没能完全被压制下去的呜咽。紧接着,门后传来划拉防滑链的声音。几秒种后,那小个子女人把门完全打开了。她一手抵在门把手上,另一只手使劲抹了抹眼睛。
“这么说,你们不是区防队的?”她吸了一下鼻子,红着眼眶,却竭力装作稀松平常的样子问道。
李炘没有听说过区防队的名字,他征询地扭头看向史蒂文,后者摇了摇头。“不是,我们和造访区防疫管控队没有任何联系。”他的表情变得更阴沉了一些,“我理解他们存在的必要性,但我个人对他们毫无好感。——他们缠上你了,是吗,姑娘?这帮人比秃鹰和鬣狗还要难以对付。”
史蒂文的话好像给了这位女士一些安全感。她不再以一种好像要以她小小的身体扞卫整栋别墅入口似的站姿挡在二人面前,而是退后一步、让李炘和史蒂文得以看清玄关的模样。
“抱歉,是我失态了。”她赔礼道,一边把散落的碎发重新别到耳后。
“您一个人在家吗,女士?”李炘刚刚问完,突然看见玄关角落里远远站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手里捏着一把小水枪,警惕地看着他们。
“约翰。”当女主人叫出小男孩的名字时,后者立刻一言不发地跑到她身边,拉住她的一只手。他仍旧以防备的眼神看着李炘和史蒂文二人,好像随时准备为保护母亲挺身而出。
“你好,小家伙。”
李炘的问候没有赢来男孩的信赖。后者只是威胁地举起水枪,嘴里发出模拟子弹发射的“咻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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