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他走的时候饿的发紫,眼睛也闭上了,就好像睡着了一样,那么安详。你知道的,如果我叫他,他是一定会醒来的。他那么听话,那么懂事。周围很安静,我能听到他在呼吸,还有蝗虫的叫声。”

“门外有男人在咳嗽,他们进来盯着我的娃,嘴里说着什么。我听不太懂,却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陆川看着妇女绝望的眼神,喉间像是含了一块青梅,怎么也咽不下去。“其他的马家移民还好吗,马怀仁带你们来白家有被好好安置吗?”

妇女的眼中陡然升起一丝仇恨,“白家又何曾拿我们当人呢,在杂民坊谁不是随时可任人宰割的鱼肉呢?马怀仁只是带我们从狼窝到了虎穴罢了。”

说着妇人心脏处陡然升起一个虚妄的漩涡,隐隐约约能看到深处有一口小巧的井,似乎就要成型。

噗呲。

一道雪白的利刃毫无征兆地从身后贯穿了妇人的胸膛,血液像是箭一般喷涌而出,溅射在陆川的脸上。他猛地一惊,脸上满是错愕与不可置信。

这柄剑,他认识,是陆川始终放在随身行囊的属于毛程心的配剑,华丽的剑柄掌握在王延鸿手中,殷红的剑穗在一抖一抖,格外晃眼。

妇人低头看着穿胸而过的利剑,口中涌出血沫,嘴角反而泛起一丝释然的笑容,“娃啊,娘来找你了。”

“这该死的贱人,没有一点反应不说,还差点害了老子一手。”王延鸿用脚踏着妇人的脑袋,在与坚硬的地板见砰砰作响。

陆川看着眼前这一幕,只感觉被深深刺激到了,脑袋嗡的一声,像是一张纸被捅破了。

血贯瞳仁,从地上抄起一根桌子腿,不假思索的举起,向着王延鸿的脊背狠狠敲去。桌子腿发出闷哼,掌心像是握住了一根烧红的木炭,烫的有些生疼。

王延鸿反应不及,被狠狠敲中,重重砸落在地面,一口鲜血从喉间喷涌而出。

陆川继续狂打,不停的用桌子腿砸向王延鸿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道难以形容的轨迹,直到他的手臂开始酸软,心脏因为过度兴奋而急促跳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肉体烧焦的气味。

等陆川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手足无措。这算是他头一次亲自动手杀跟自己并无多大关系的人,生命在自己手中流逝的感觉,让他有些惶恐。

当初无论是毒死千变相师为毛程心报仇,还是借刀杀人利用马怀仁灭了马怀勇,甚至是拿陆大狗做替死鬼,那都是因为对方确确实实威胁到了他,或者自己的生命处于危险之中。

而这次,陆川只是觉得,身为母亲,她很可怜,这么单纯的一个理由。或许要动手,一个眼神都足够,但那样随意剥夺他人生命的感觉,不是跟子游一样吗?这条路,真是应该走的吗?

他从来未感觉到自己会有这么强烈的杀人欲望和冲动,这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深处似乎有着一块难以触摸的黑暗。

陆川看向窗外深邃的夜空,手止不住的颤抖,寂静的小木屋里躺着两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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