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四娘不置可否,沉默良久,突然开口:“我要不要杀你,取决于你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首先,你为什么要将大郎当做挡箭牌。”

“大郎?”陆川微一愣神,马上反应过来乌四娘指的是他的陆大狗。要是因为这种事被乌四娘记挂上了,那死的也太冤了,虽然两者间的仇恨只怕是早已不死不休了。

“当时那种场面下,谁也不敢说会做的比我更好。我目前还有自己必须要完成的事情,在此之前,别说是一个大郎,就算是十个百个,只要是阻挡了我的道路,一并屠之。”

突然,他脑海中响起一个尖锐的少年声音,带着一股兴奋和欢快:“哈哈哈,太对了,你真是太厉害了!不过你也会死的啊!要死咯,要死咯!”

乌四娘眉头狠狠皱起,似乎对这种极度唯心的话语非常不满意,继续问道:“那你又为何要救双儿呢?”

“顺手而为,本来她也将成为第二个挡箭牌。她可以死在鬼手上,但是她不能毫无意义的死在人类手上。”

“我本可以说千百个谎言,但我不屑为之。我也不知道从前的我是怎么样的,现在的我只为了未来而活。”

陆双儿听了这番话,嘴角一扁,眉头皱起,一把抱住陆川的右手,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陆川揉了揉这妮子的脑袋,也不知道这妮子怎么就突然对他这么大的好感,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

陆双儿极为适用的也摸了摸陆川摸过的地方,双眼弯成月牙儿,无所顾忌的笑着。

“你会死的!!你肯定会死的。你终于也疯了?!哈哈,哈哈哈。”脑海里少年的尖锐叫声简直快刺穿陆川耳膜。

脑海中的两个少年声音,一个尖锐一个宽厚,动不动出来刷一下存在感,可除了骚扰自己外没有看出其他任何作用。

对面如此疯批,陆川的办法更加果决。毫不犹豫的往自己左耳一拍,一丝鲜血从耳蜗流了出来。

“聒噪。”很好,这下左耳连嗡鸣声也听不清楚了。

乌四娘扫都不扫陆川一眼,只是怔怔的看着双儿,似乎有些不解。

“你本可以选择留下来,重新成为我们的一员的。你本来是有机会的,为什么要选择这条路。 ”妇人看着陆川,眼眸深邃,终于平静了下来,似乎下了什么决定。

“……其实啊,在这个异常的世界里,娶妻生子安享晚年寿终正寝,那也未必不是一件幸福。我本可以忍受这一切的,如果,我从未见过真实。”陆川突然异常认真的对着乌四娘说了一句。

“哪怕真实的是要面对荒诞的世界,痛苦的人生,无意义的生活,地狱一般的他人。就这样你还要选择它吗?”

陆川没有言语,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乌四娘。

乌四娘又是长久的沉默,“......这孩子父母很早就走了,由我一直照顾她长大,她对我而言就像女儿,我从没见过双儿这么对人依赖过。......如果你能离开村子会带她走吗?虽然我并不认为你是个合适的人选,但是这孩子不应该在这里受苦。”

右耳听力也受到了点影响,陆川只能从口型分辨出大概,狠狠点了点头。

妇人轻轻点了点头,看上去算是勉强认可了陆川这番言语。

目光决绝,陡然将一手伸向脑后,一把抓住脑后的一根不停乱晃小尾巴,使劲一扯。

噗呲一声,鲜血四溅。

乌四娘竟然从脑后扯出一条白色的肥胖虫子,这虫子体形巨大足足有半个拳头大小,而巨大的躯体后跟着条灰褐色的,与体型完全不成比例的小尾巴。

许久的安逸生活让这只怪虫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反应过来暴露在空气中立刻凶性毕露,胖嘟嘟的白色肉球状头部裂开一道口子,露出一圈又一圈的环形尖锐牙齿,与那井中怪虫竟有几分相似,只是明显胖了不少。

看起来伙食挺好。陆川这样没心没肺的想着。

乌四娘伸出鸳鸯钺往怪虫身上一刺,一划,这怪虫胖乎乎的躯体顿时爆裂开,红绿相间的粘稠液体洒了一地。

乌四娘似乎对这条怪虫并不意外,做完这一切后仔仔细细的整理了一下再普通不过的麻衣,一抖鸳鸯钺将上面残余液体甩了个干干净净,就将这鸳鸯钺当做梳子慢慢梳理起了鬓发,眉眼柔和。

陆川就这样静静看着乌四娘动作,似乎猜想到了什么。

乌四娘微微退后,将身子藏进红雾里,双指一并,一送,一抖,脸色一变,婉转哀怨,一举手一投足都有交代,立时起范。

无琴无鼓亦无锣,只有乌四娘隐约的身影红雾间翩翩起舞,一扭腰一甩袖,腰身几近垂直,每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和韵律。婀娜多姿,尽显大家风采。

她的手指轻轻一并,红雾顿时翻腾,随着她的舞姿起伏不定。身影在红雾中游走,时而轻盈飘逸,时而翩若惊鸿,她的舞步如行云流水,仿佛在展现一幅美轮美奂的画卷。

多年的农事,见宽的腰身,满手的老茧能并不能减少她的风姿,陆川只感觉看到了一个绝世名伶,哪怕此时她只穿着普通麻衣。

乌四娘的嗓音响起,哀怨婉转,如杜鹃啼血,渐渐高亢,似要将将心中所有的愁苦和不甘全部倾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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