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她拉长了尾音,幽幽道,“还是说,宋大人怀疑,是本宫杀了他?”

宋断诃跪得很快,嘴上说着微臣不敢,可他那表情,分明是一副“老子什么都敢”的样子。

楚长欢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栉巾在一旁看不过眼,想直接叫侍卫送客,话还没出口,却被楚长欢一个眼神给压了下去。

左右无事,她倒是很想会会这个小牛犊了。

“那宋大人今日来这重明殿,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断案。”他说着,从衣襟里掏出了一个东西,双手呈上,“在彭万里的尸体旁,发现了这个。”

栉巾上前接了那东西奉到楚长欢面前,她这才看清,是自己丢失很久的那枚玉把件。

她挑了挑眉,冷冷道:“你果然是冲着本宫来的。”

“微臣身为京兆尹,自当为生者申正义,为亡灵讨公道,这枚玉把件是宫廷制式,上刻有‘长欢’字样,正是公主名讳,”他顿了顿,又道,“上一任京兆尹,只因看见了这枚玉把件,就草率认定此事定与公主有关,为了不牵连皇室,便武断定案,微臣认为,这罔顾臣子之责。”

“所以,你刚上任,就敢拿着这么个东西来质问本宫?”楚长欢撑着腮,脸色阴鸷。

宋断诃把背挺得很直,就像是一块儿碑一样,他双手作揖,朗声道:“史记有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韩公曰,法不阿贵,绳不挠曲。臣以为、”

“你以为,若本宫当真是杀人凶手,便该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楚长欢打断了他,亲自为他补上了这后半句话,她顿了顿,轻笑一声,茶杯砸在了桌子上,声音带着薄怒:“宋断诃,你是真的不想活了吗?”

宋断诃面上依旧冷静得很,他放下手,淡淡道:“微臣言尽于此,但凭公主处置。”

这小牛犊这么快就投降认输了?

楚长欢撇了撇嘴,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她清了清嗓子,敛去脸上的怒气,懒散地换了个姿势靠在椅子上,指着他道:“你……很有趣。”

宋断诃眸子一抬。

“本宫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像你这么有趣的人了。”

他愣了愣,不解地看向坐在上首的那位,脾气阴晴不定的楚长欢。

只听她淡淡道:“本宫的玉勒子,确实是在三个月前丢了,不过,本宫从不缺这些玉把件,本想着就当是接济穷人,日行一善了,却没成想原来是被拿去干这事儿了。”

她顿了顿,又说:“本宫确实曾经倾心于彭万里,也确实曾遭他背弃,不过,这世上能让本宫倾心的人有很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本宫自然也不会自降身段,亲自、或是雇人,将他杀掉。”

宋断诃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坏了。

这种事,应该已经算得上是皇家莘秘了吧。

“不过,你刚才说的很对,或许是有人听说了本宫和彭万里有过一段恩怨,在杀了他后故意把本宫的东西扔在旁边,借本宫之名阻止你们继续查下去。毕竟,即便是本宫亲自动手,也不至于蠢到把刻有自己名字的物件丢在那儿。”

她说罢,见宋断诃的脸上显出几分迷惘,就敲了敲桌子,问:“宋大人,你觉得呢?”

宋断诃回过神,赶紧磕了一个:“殿下聪慧。”

“好了,站起来说吧。”她勾了勾指头,看他站了起来,继续道:“所以,你今日来找本宫,其实是想从本宫这儿问出,究竟有什么人可能知道这件事?”

宋断诃没想到传说中娇蛮任性的公主,竟还能这么讲理,他理清思绪,郑重道:“正是。事关玉京安宁,还请殿下仔细想想。”

楚长欢点了点额角,沉吟半晌,才开口:“这事,我只在浮生一梦楼里提过,还有就是,彭万里那个定了亲的未婚妻,她应该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宋断诃终于有了几分笑模样,他又郑重其事地揖了一礼,恭敬道:“微臣多谢殿下。”

楚长欢笑了笑:“宋大人,本宫的清白,可全系你一人身上了。”

“微臣定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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