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杪到时,她正在吃后院的贵妃榻上葡萄,他今天穿了一身青色直?,多了几分书生的儒雅气,许是因为进了宫,他步履慢了不少,走路也更注重仪态,他端身走来时,楚长欢竟从他的身上品出了几分沈故言的味道。
怪不得上辈子他们总说江天杪和沈故言很像,不过那个时候,楚长欢是真的没有看出一点像来,她总觉得他们眼瞎,她的阿瞻光风霁月,怎么会和那个老奸巨猾的臭狐狸相像。
她还把自己的想法说给沈故言听,那时候,沈家还没有倒,他也还没有正式成为她的驸马,一切都还没有发生,日子过得安逸又宁静。
对此,他也只是淡淡一笑,剥了颗葡萄给她:「殿下可曾听过一句话?情人眼里出西施。」
她向前倾倾身,在他的注视下,张嘴衔过,汁水在嘴巴里满溢,她娇嗔道:「我才不要做你的情人,我要做你的夫人。所以这句话应该是,夫人眼里出西施!」
过分清晰的记忆,于她而言,实在太过痛苦。
江天杪走到她面前,俯身下拜:“草民拜见公主殿下。”
“做了我的门客,就不要自称草民了,称臣就好。”她压了压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抬了抬手,“平身吧,江先生。”
江天杪也是第一次被这样称呼,足足愣了好半晌,才从地上爬起来。
楚长欢给他赐了座,还把面前的葡萄往他那儿推了推:“先生,吃个葡萄?”
“臣、在、在下吃过饭了。”他坐凳子只坐了个边沿,看着面前的葡萄也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连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楚长欢又剥了粒葡萄,朱唇轻启:“先生不吃,是怕本宫在这葡萄里下毒吗?”
江天杪立刻拱手:“在下不敢,”话落,他拿了一粒葡萄,连皮都没剥就吃了。
楚长欢将他这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看在眼里,心里那股子无名火消下去不少,她扶了扶鬓发,淡淡道:“好了,不吓你了,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她抬抬眼皮,问,“江先生是第一次入宫?”
江天杪点点头:“第一次。”
“看出来了,”她笑笑,“你要知道,这是任何皇子王爷都给不了你的待遇,只有本宫的门客,才能坐在皇上御赐的马车上大摇大摆的从正门入宫,”
江天杪立刻起身伏礼:“是,谢主上恩赏。”
楚长欢看着他的脑袋顶,皱起了眉头:她记得上次见他,他好像还没这么的紧张,怎么进一趟宫,就把他吓成了这个样子?
她清了清嗓子,放缓了声音:“好了好了,知道你礼数周到,把屁股坐稳了吧。我是个草包公主,自己没什么礼数,也不会要求别人有什么礼数。”
“你这待会儿坐待会儿站待会儿跪的,我看着累得慌。”
江天杪动作一顿,垂眸应下。
楚长欢又拈了个粒葡萄,慢条斯理地剥着:“说说吧,三嫂那儿你都查到什么了?”
他立刻正了神色,恭敬回禀:“贤王妃毓轲,原本是吐蕃王室的三公主,承徽三十五年和亲我大昭,这四年来,她看上去循规蹈矩,和普通的皇室贵妇人并无二致,一个月来她只出过三次门,都是去大相国寺上香祈福,其余时间全部待在贤王府,可疑的是她的陪嫁丫鬟鸳鸯,她几乎每天都会出门一次,去升平街上采办,每次去的店都不大一样,但奇怪的是她每天只去一家店,且,据臣观察,她每日的动向似乎依照着某种规律,只是,因为观察的时间还不够久,臣暂时还无法确定这背后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楚长欢用指节规律的叩击着桌面,看上去听得很认真:“嗯,还有吗?”
“还有就是,那鸳鸯的腰上纹有一个朱砂色的刺青。”说罢,他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摆到楚长欢面前,她定睛一看,上面画着一个纹样繁琐的图案,像是一朵花,又像是一团火,倒是还挺好看的。
她又拿了颗葡萄,大着眼睛好奇道:“所以,你去偷看鸳鸯洗澡了?”
江天杪大惊失色,赶紧摆手:“没没有,在下是买通了贤王府的婢女。”
楚长欢吐了几粒葡萄籽出来,撇了撇嘴:“没意思。”
江天杪在额头上揩了把莫须有的汗,他是万万没想过楚长欢会问他这种问题,这瑰丽图样就摆在她面前,按理说,她的所有注意力不都应该集中在这个纹样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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