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改道决口,江南下了整整一个月暴雨。

整个江南,尤其是禹杭地区,靠近入海口的区域,全被大水冲刷了一遍。

现在,好不容易暴雨过去。

留下来的确实满目疮痍,地里的粮食全都被泡烂了,房屋草舍全被大水席卷一空。

伴随而来的却是大规模的饥荒。

商人富户囤积居奇,蒙古人当政,不顾汉人死活,虽然一些汉臣在朝堂积极呼吁,可如今朝中皇权斗争不断。

国库里那点银子粮草,还要紧着蒙古精兵,能拿出来救灾的,只有可怜的一少部分。

根本于事无补。

对于朝廷来说,饿死一批,灾民赶路死掉一批,造反在杀掉一批,等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小猫三两只,不足为虑。

而民间,经过一个月的暴雨。

就算是素日家境殷实的小地主家里,也都没了余粮。

此时此刻,流民的团体,正是最庞大的时候。

四处游荡,宛如厉鬼,企图寻到一点吃食。

而桐庐县城门外,数万的流民汇聚在城下,绝望的等待着朝廷赈灾。

不过,对于绝大多数的流民来说, 他们并没有意识到,朝廷根本没有救他们的打算。

从忽必烈一直到现在,朝廷的战争就一直没停过。

南征北战。

打仗可都是要钱的。

国库,早就没了银子。

城外的灾民乌泱泱的躺了一大片,密密麻麻无边无际。

而城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大量的建筑被冲毁,再加上天气开始转凉,许多人衣不蔽体的蜷缩在城中的阴暗处。

最近几日,更是多了不少闯入民宅的案件。

只是前些日子,一直被千户所和城中富户家的私兵震慑,所以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动荡。

可当人饿到极致,哪还管什么生死。

可如今,除了少数几家担心灾民暴起伤人少量的发放善粥之外,其余大户仍在不停的涨价。

企图凭借手里的粮食,大捞一笔。

尽管灾民的愤怒步步升腾,但有了千户所和各家私兵维持秩序,零星大着胆子作乱的人,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残破的街道上,总不会缺少一队队扛着大刀长枪的人马。

军卒们看起来有些疲惫。

城外那伙灾民已经连着几天,试图冲击城门了。

幸好都被挡了回去,但军卒们心里也都沉甸甸的。

他们也都是汉人,看着如此情景,着实轻松不起来。

再加上城中守军被调走了大半,如今城防的压力瞬间巨增加。

今天一天,城内的小股冲突,暴乱,哄抢一下子增加了数倍。

城里乱糟糟的,随时都可能出现暴乱。

而城头外,挤满了一个个又冷又饿的流民,时不时的冲击一波城门。

活脱脱一个火药桶,就差一点火星子了。

这些人,要么是从附近的县城跑来的, 要么就是附近郊区的农民。

一场洪水,妻离子散,不得不拼上命寻条活路。

偏偏桐庐县令封了城门,流民过不去,只能在城墙下头扎根。

桐庐县令这样做,也有他自己的考量。

县里的粮食都是有数的,那些个大户家里关系,全都是七拐十八弯,那是万万得罪不起。

府库的粮食,城里都不够用,哪能顾得上城外那些个流民。

再说了,这要是开了城门让流氓涌进来,生了变故,,到时候他头上的乌纱帽,可就到了头了。

说起这个,卢照心里也是不爽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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